非但是阳间,阴世也同时大受震动。
且比阳间更甚。
各地城隍阴司、阴世鬼域,俱是一片混乱。
江都城隍司中,江都城隍与一众判官鬼差在剧烈的震颤颠簸中几乎立足不定。
扶着殿壁柱石才勉强站稳。
帽翅歪斜,衣衫不整。
殿下鬼卒更是滚落一地。
“报报报、报”
突然,一个鬼差连滚带爬,几乎是从殿外滚了进来。
“报府尊吴郡城隍带领八万鬼卒,陈关叩门”
“什么”
江都城隍猛地神躯一震,眼如铜铃。
“他柳权老儿想干什么造反吗”
“点齐兵马本府尊倒要看看柳老儿到底想作甚”
江都城隍一脸怒意。
彼其娘之
那个遭瘟的虚肚鬼王才退兵,又来一个柳权。
真当祂这个城隍是泥捏的
心急之下,竟以为这突然而来的剧变是因为柳权。
“不、不不不不是误、误会了”
那鬼差情急之下,话都说不清。
“柳、柳府尊只是想要借道”
“借道”
“你这泼才怎不说清”
江都城隍怒骂,令鬼差颇为委屈。
江都城隍却懒得理会它,已经带着一众判官鬼神狼狈地跑出城隍殿。
虽然知道是个误会,但祂也想搞明白,这股恐怖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柳权老儿此时陈兵叩关,必定是知晓其中隐秘。
不多时。
江都鬼门关外。
“柳老儿你想作甚”
外坛,一身红袍的柳权颇有些志得意满。
手抚长须道:“施公绪,老夫来送你一场泼天富贵”文網
“泼天富贵”
江都城隍施公绪满面生疑:“柳权老儿,你捣什么玄虚”
“若不说个清楚,本府尊定要请出城隍大印,参你一本”
“哈哈哈”
柳权得意的笑声中,说出一番差点吓得施公绪神魂不稳。
这股气息
究竟是什么
许多于世间难以言喻的存在,在这股气息再现之时,都生出了同样的惊疑。
玉京神都。
李东阳忽然从如山案牍之中抬起头。
摆在桌案一角的天官宝,猛然绽放出一股堂皇威严之光。
李东阳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抱起大印,快步走出殿外。
站在高阔的天官府玉阶之上,抬头望天。
神色变幻不定。
半晌,才发出怒意充盈的声音:“好一个大梵寺好一个宝月和尚真当朝廷管不得你”
江都城。
天威之下,宝月和尚的金刚蔓荼罗法界猛地震动。
当空的月轮一颤,轰然碎裂。
宝塔剧震,诸宝黯淡。
诸多花蔓藤条迅速退缩。
那幅玄异的图案倾刻间荡然无存。
宝月和尚神色骤变,眼中七宝佛光顿敛。
宝塔迅速收缩,从隐没虚空。
玄母教主、癫丐僧,以及诸多隐于暗中的入圣者,均是神魂一震。
虽然不像其他人一般,纷纷跪伏。
却也是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那漫天星斗辰宿。
双手俱都微微颤抖,只不过幅度微小,其他人也无心关注,才未被人察觉。
虽然看似那些跪伏在地的人受影响更大,但其实此时越是道行高深之人,越能感受到这股气息的恐怖。
其他人不过是被威严所慑,却并不知其中意味。
玄母教主就几乎维持不住罩体的神光。
她并非本体前来,此时不过是一具元神化身。
更清晰地感受到天威浩荡。
一旁的曲轻罗内心纯粹,虽受天威所慑,除了略感惊奇外,并未有其他想法。
所以她察觉到了自己师父的异样。
不知为何,心中竟前所未有的产生一丝雀跃。
似乎因为能看到自家师父这般失态,令她很是高兴。
却也不知道是因为此景难得,还是因为自家师父貌似被打脸了。
癫丐僧性子疯疯癫癫,刚才说什么拜入方寸,本不过随性而为。
虽非假意,出自真性,却也没有太过看重。
他本已是世间绝巅之人。
红尘之中,他自为峰。
即便是“天”,也不能令他低头。
此时他虽癫狂仍在,却没有了适才的随意。
就在众人为天威所慑时。
天上破开的窟窿之中,太虚之内,无数星辰忽然动了起来。
斗转星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玄母教主发出梦呓似的呢喃。
天下间,与斗数之道能与她比肩者,不出五指之数。
普通人都能看得到的星斗移位,辰宿变易。
她看到的更多。
星辰斗数,天机之现。
过去未来,皆有定数。
就算偶有异象,也不过是在天机之内变化。
如星辰运转,有着既定的轨道,变亦不变。
亘古永恒,绝无更改
现如今,那漫天的星宿,竟然全变了
展现在她眼中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宿列
最中间的一颗大星,竟有丝丝紫气垂落。
伟岸、浩瀚、尊贵、威严
一切诸如此类的词汇,就算全都加诸其上,似乎都黯淡无比。
全然不足以形容这颗大星之万一。
在这颗大星面前,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让所有人,包括那些至圣存在,即便不可抑制地生出冲动,想要叩拜赞颂这颗大星,却都想不出足以赞颂这颗大星的话来。
只能满脸苍白,浑身僵硬地抵抗着这股气息。
而始作俑者的江舟,此时的内心也是很慌的
他就是照着当初祭炼九泉号令符的法子,用的是祭祀北帝的祭咒,加上柳权那边率领阴兵鬼卒,依照大魔黑律中的法子,一齐祭祀北帝。
只是想着引动一丝北帝神威,扯一扯虎皮震慑住那些至圣就是了。
可现在这动静
北帝北极中天紫薇大帝
不会真的在注视我吧
紫薇大帝在看我表演,我很方啊怎么办
在线等
江舟喉头滚动了一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与“李白”一起,撩起衣袍,大礼叩拜。
帝君有灵,万请海涵
小子为求保命,多有得罪
只求帝君垂怜,借神威一用
不治小子胡言乱语之罪
拼了
江舟心中默默祷念,慌得一匹。
在地上跪伏了一阵,在他人看来,似乎是在与某位莫名的存在沟通。
这并不足为奇。
这种与位尊者祷念之法,天下也不在少数。
过了一会儿,江舟一咬牙,双手高举,心念动间,九泉号令符一晃,从空中飞落,落到他的双手之上。
天上的窟窿骤然合拢,诸般异象倾刻顿消。
云散雷息。
青天白日重回。
那股令人无法形容的气息也荡然无存。
江舟硬着头皮,捧印而起。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
旋即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癫丐僧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十分期待的模样。
“咳”
江舟干咳一声:“我已禀明恩师,他老人家”
“准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