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那大水跟天都漏了个窟窿一样”
“嘶这辈子我老虞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仙人,好家伙,跟落饺子似的”
“谁说不是呢虞头儿,咱昨儿可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还是比不上那位法海大师”
“要不是那位法海大师横空出世,咱这江都城,甚至是整个阳州,后果都不堪设想啊”
“咱离得远,没看清,也听不到,不过听说那位大师可是位真正的慈悲大士,立下大愿,以身代劫,血肉身魂都被啃噬了一半,这才感动了上天,收回了大劫”
“这位大师可真是不得了啊,连上面的那些大人都满口称赞,说他有大慈悲、大智慧,是真正的大德,可不是那些披着袈裟假慈悲的贼秃。”
“可不是这才过了一天,民间的百姓都已经传遍了,尊其为圣僧,听说官府要为圣僧建寺,竟然都蜂拥而至,主动向官府捐钱捐物,没钱物的就争着要出力,就这,想争还争不着呢”
“现在城里有几家没在家中烧一柱香,供奉那位圣僧的真成万家生佛了”
“这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市井里都在传说,要是能得这位圣僧抚顶,便能百病全消,福气伴身”
“诶江大人,您也是大人物,可曾见着那位圣僧能不能帮咱兄弟们求个机缘,去参拜那位圣僧,求他在咱脑袋上抚上一抚”
“”
在去往城南的路上,虞拱与一众巡妖卫你一嘴我一言,说得热闹。
说着说着,这才想起还有江舟的存在。
一个巡妖卫提起话头,就让包括虞拱在内的所有人在内,都充满期待,眼巴巴地看着他。
“”
要不你脑袋伸过来,我现在就给你来个脑崩儿看看能不能治你的傻气
江舟骑在腾雾背上,十指有些发痒地捻了捻。
说起来,“法海”的名声确实是有些响亮得夸张了。
一夜之间,洞庭湖边围满了人。
雷峰塔下的夕照峰,用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嗯,红旗是没有的。
锣鼓鞭炮确实没少,不过很快敲锣放炮的人很快便被官府的人给锁了。
罪名是不遵宵禁
其他人,只要安安静静的,只是到夕照峰下拜拜“活佛圣僧”,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江都城人人心念圣僧恩德,也不想搅扰圣僧清静,倒也没什么怨气。
都安安分分地拜了就走。
不管怎么说,“法海”一出世就是石破天惊,一天之内就在江都立稳了脚根。
威风名望把他这个真身本尊都甩开了。
论起民间的声望,几乎直追尊胜寺。
尊胜寺在江都立足无数年,也不知道广施了多少功德。
其底蕴也确实不是一个“法海”就能超过的。
不过,以往他在江都,虽然经过几次闹腾,在上层人物眼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论及民间的影响力,那是几乎没有。
现在不一样了。
同样一件事,若是从“法海”口中说出,民间百姓说是奉为圭臬或许有些许夸张,但必然是深信不疑。
即便是尊胜寺再出来否定,最多也只是令一部分人摇摆罢了,信谁不信谁还两说。
心中想着这些念头,嘴上随意应付道:“想见那位大师自个去雷峰塔拜见不就是了人家也不禁百姓出入。”
“好了,都不要扯闲篇了,紧赶几步。”
他们这是去社稷台。
昨日被水患耽搁了,虽然灾劫已平,社稷台被毁之事八成已无关紧要。
但他们还是要去看一眼才行。
本来江都城中的各部官员也是要一块来的,不过昨天的水患虽平,其后续的风波却是才刚刚刮起。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是顾不上别的事了。
江舟开口之后,众人便止了嘻笑,埋头赶路。
很快到了城南的社稷坛。
这里虽是江都还算重要的祭祀所在。
但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土丘。
土丘上有个方形的石台。
四周立着许多石兽。
看着十分古旧。
不过此时那土丘上的石台已经裂成两半。
台上一片焦黑。
四周的石曾也有大半被摧毁,同样是焦黑一片。
看起来就是被天雷所击毁。
“江大人,除了祭坛和石兽被天雷击毁,没发觉什么异常。”
虞拱带着人在四周搜索了一阵,回来对江舟说道。
“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一个巡妖卫道:“头儿,那可不一定,昨天刚这社稷坛刚被天雷所击,江都就发了大水,可不就正因了国运动摇么”
虞拱骂道:“去别胡说你个小东西,懂什么国运不国运的”
“头儿,真不是我胡说啊,大家都这么说。”
看得出来平时虞拱也是那他们没大没小惯了,那巡妖卫也不怕他,委屈地辩解道。
说完他还用一种惊悚的神情道:“不仅是人这么说,连畜生都这么说的”
江舟听他说话有异,不由道:“畜生都这么说怎么回事”
那巡妖卫见是江舟在问,忙道:“回大人,今儿一早,还有人来报案,说寿喜县有一农家子家中养的牛,忽然口吐人言,说也天将大乱的话来。”
“哦”
江舟神情一动:“去看过了吗可是妖魔”
虞拱接过话道:“看过了,是老陈去的,就是头普通的水牛。”
“这事,说来也玄乎,就和我上回和江大人您说的那个鱼生人子的事儿一样。”
江舟也想起来了。
他说的是永定县大鱼生下两头人的事。
虞拱撇嘴道:“那回就是那位弘文书院的秋老儒跟我说的,这大鱼生两头人,是天降警戒,有人有不臣之心,”
“草鞋的事儿我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儿也是个欺世盗名的,没什么本事,亏本我老虞还把他当高人。”
那可未必
先是大鱼生双头人,又是草鞋阻官道,天雷击毁社稷坛,然后就大水淹城。
这回又是牛吐人言
这么多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哪儿这么巧
难不成,真是天命显化
江舟抬头看天,忽然觉得这天都莫名地变得高远了。
“那头牛呢”
江舟问道。
虞拱啧啧称奇道:“听说,消息传出,许多人跑来看热闹,那老牛直接驮着放牛娃,腾空飞走了”
江舟睁大着眼看着他:“牛都飞走了,你说不是妖魔难道它是被人吹上天的”
“诶”
虞拱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也是哈”
“嘿这老陈难道在糊弄虞某”
他说的老陈是司中另一个肃妖都尉。
江舟知道问不出什么,摇了摇头,便自顾在这土丘四周走动起来。
他的诛鬼神通、心眼,都有着破妄照虚之能,这土丘在他看来,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至少他没有发现。
搜索了一番,一无所获,也只好带人暂时原路返回。
与其自己在这里瞎找,不如回去直接问。
他估摸着,曲轻罗这会儿应该已经要回来找他了。
果然。
回到城中,在肃靖司交代了一番,径直回到江宅,便见到如往常一般坐在娑罗树下的曲轻罗。
江都城受灾,他这里离着洞庭湖很近,却没有被波及到,一点事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真的洪福齐天。
江舟来到树下,径直坐在曲轻罗对面,笑道:“昨天我没有挺身而出,你可怨我”
曲轻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出手了”
江舟失笑道:“果然瞒不过你。”
曲轻罗眨了眨眼:“那位法海大师,也是你同门师兄”
江舟心不跳脸不红,点点头道:“嗯,正好遇上,本是想请他代为出手助你脱身,却不想我这师兄慈悲心肠,竟发如此大愿,索性,他所学之法极为神异,此番也算因祸得福。”
曲轻罗并没有追问他关于法海之事,只是点点头道:“代我谢谢他。”
江舟道:“虽然如此,但我到底是没有出手,你真不怪我”
曲轻罗道:“你若情势不明,便贸然出手,我才要怪你。”
江舟抬头:“哦这其中还有隐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