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没有理会旁人或是劝告、或是威胁。
只是将金刀架在朱家老二脖颈间,目泛冷光,语透寒意:
“朱二爷,本官此刻可是在为你们朱家排忧解难,免受妖邪祸害,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挠本官,究竟是何居心”
“”
我们可谢谢你全家了
朱家等人都是忍不住眼皮抽搐,心中暗骂。
太嚣张,太跋扈了
另一边,朱一颢惊呼出声后,听了江舟这一句话,反而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
别人或是愤怒、或是害怕、或是紧张,他却笃定江舟这一刀绝不会砍下去一样。
看向江舟的目光已不像之前那般淡然随意,反而竟还有几分赞赏之意。
这个小辈,看似飞扬跋扈,嚣张轻浮,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大义、规矩、职责,甚至他们朱家的弱点,哪一样都被他拿捏住了。
真若闹了开来,朝廷也很难因此事而攻讦他。
他最多就是得到不痛不痒的几句斥责,而朱家反要脸面丧尽。
此子是有为而来啊。
既是有为而来,此时也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只是,他到底想做什么
朱一颢原本还对最近如日中天的传闻有些不以为然,此时见了本人,回想此子自入朱府种种言行,才相信传言或是无虚。
只是可惜了,这么个人才,却进了肃靖司,若是他早些遇到,定会收入门下,悉心栽培。
朱家一系,当能再添几成底蕴。
可惜,可惜
肃靖司这个地方,本就极为特殊。
只是多年来被方方面面有意无意地压制、削弱,逐渐有些边缘化。
斩妖除魔少不了他们,却也仅仅是斩妖除魔罢了。
朝堂上,已经没有了肃靖司立足之地。
如今肃靖司多了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朱家老二被金刀一架,脸色微白。
按理说,他是朱家二爷,也曾读圣贤书,也有浩然气。
人品如何且不谈,但心意坚韧,外物轻易不能动其志。
换了别人,哪怕刀斧加身,也不能令他变色。
但此时却是嗫嚅不敢言。
这让他心中更是又羞又惊又惧。
眼前之人,年纪虽轻,却着实不可欺。
这么多年了,能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让他如此的,除却他自家大哥,和一些老辈的顶尖人物,也只有眼前这人了。
这小子,绝仅仅不是传言中的三品真人这么简单。
江舟见他不再妄动,便收回金刀,令朱家老二长舒一口气。
目光扫过一众巡妖卫:“还不挖”
众巡妖卫如梦初醒,直接拔出腰间斩妖刀,开始在院中刨起土来。
梅清臣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道:没出人命就好。
旋即又朝江舟疑惑道:“江大人,那妖邪不像一般邪祟,有遁地之能,怕是不会这么蠢,还藏在这地里吧”
“会不会,看看就知道了。”
江舟随口说道。
却是再次负起双手,在院中随意走动,目光四处扫射,状似随意。
在别人看来,他似乎并不关心地下能不能挖出什么东西来,又或者,他早就知道地下有没有东西一样。
“朱二爷,听说令公子那天夜里,受了很大的惊吓,卧床不起,不知可有什么本官能帮上忙的”
江舟忽然回过头道,露出两排白牙:“本官稍通阴阳之术,对于中邪惊吓之类病疾,颇有些手段。”
朱家老二看着他那森白的牙齿,颇有些心惊肉跳之感,连忙摇手:“不必不必,犬子不过是稍受惊吓,休息两日便可以了,不敢劳烦大人。”
“是吗那倒是可惜了。”
江舟面露遗憾,谁也不知道他可惜什么,朱二爷却是更加心惊肉跳。
“大人”
这时,正在掘地的巡妖卫发出一声惊呼。
“有发现”
“什么真有发现”
梅清臣一听大惊,拈起衣袍跑了过去,直接蹦入院中刨出来的几乎一人深的大坑。
朱家众人似乎比肃靖司的人更加关心好奇。
还真让他们挖出东西来了
一个个挤到坑边,伸长了脖颈探视。
江舟负手慢慢地走到坑边,看着坑下,几个巡妖卫已经收起斩妖刀,直接用手拨开一层薄土。
内中露出一片惨白泛灰之色。
却是几具枯骨。
“啊”
“哪里来的枯骨”
朱家众人纷纷奇怪。
这些骸骨看起来干枯腐朽,一眼看去就像是在土里埋了几百年一样。
江舟只扫了一眼,就朝朱家老二道:“朱二爷,这就是贵府被妖邪拖走的几个家仆吧”
朱家老二惊疑不定地看着坑中的几具枯骨。
别人或许认不过,但他再清楚不过。
这几个枯骨身上还穿着衣服,虽然已经有些腐朽,却明显是他院中下人的穿着。
可这这怎么会呢
那几个下人被那只大手拖入地下,死了倒不足为奇。
可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朱二爷”
江舟又催问了一句。
朱家老二一愣,也顾不得多想,连忙点头:“确是无疑,那人是我院中的护院首领,曾是江湖上的好汉,有个匪号唤作六指金刚,便是因其左手天生六指,不会错的。”
他指着坑中一具有着六指的枯骨道。
“那就好”
“呵呵呵”
江舟发出一阵莫名的笑声。
果然如此。
郭家兄妹不过是其中一着棋罢了。
他不上套,仍然有着下一着棋等着他。
这着不中,下着来来。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他再是精明,也不可能看破一切。
“大人,这里有东西”
一个巡妖卫从那具“六指金刚”的骸骨上翻出一物,直接越过想要接来看看的梅清臣,跳出坑来,送到江舟手上,看得梅清臣直磨牙根子。
江舟随手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去看。
因为他早在问朱家老二那句话前就已经发现这东西。
众人伸长脖子来看,却见他手上之物,只是一个半尺长的书卷,隐隐透出黑迹。
朱家人都是读书人,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卷书稿。
“这是”
朱家众人还在疑惑,江舟已经举着手里书卷,朝朱家二爷冷笑道:“本官还道你为何处处阻扰,原来你果真是勾结妖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