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本体与化身异体同心,纪玄与法海求助之时,刀狱中的本体自然也知晓。
虽是心下暗怒,但也没有冲动地离开刀狱。
若真论起来,法海这具化身道行法力皆远胜本体。
有这化身在外,也不需劳动本体。
金山寺中,法海睁眼,并没有露出与纪玄相熟的痕迹来,慢声道:“我与你家公子份属同门,江师弟家人有难,小僧自当相助。”
纪玄闻言,心下一松,感激道:“多谢大师”
他早知自家公子与这圣僧法海是同门,只是不曾见二人往来,也不知交情如何,来时心下还有些忐忑。
毕竟即便是同门,也有亲疏之别。
他在江湖中行走时,更是见过不少同门相残的例子。
公子师门是断然不会如此不堪,但任他怎么看,自家公子与这法海也不像是一路人。
如今得他亲口承诺,悬着的心总算是略为放下。
圣僧法海之名,江都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敬
此等人物,当是一言九鼎,其本事更不必说。
法海点点头:“你可知,她二人是被何人掳去”
纪玄连忙点头:“纪某已经查清,是神水庵”
“神水庵”
法海语含探询,刀狱中,江舟也是目露疑惑。
纪玄忙道:“神水庵,乃开阳两州江湖名门,三山五宗之一。”
“哦江湖名门”
法海又问:“这神水庵平日里名声如何可是邪门外道之辈”
却见纪玄肯定地摇头:“只论名声,神水庵堪称名门正派,其与另外一宗伏虎寺,同踞大峨山,皆是源出佛门,”
“江湖中常有赞侠义,时有济贫扶困之举,所作所为,也称得上佛门慈悲之心,”
“而且,江湖传说,此二宗似乎都与仙门圣地大梵寺有些干系,如何敢作奸邪之事”
“此等名门,公子不在,纪某实无应对之力,”
“若非如此,纪某也不敢轻易打扰大师清修。”
法海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往日可与此庵有过节”
纪玄摇头:“我等自追随公子以来,就已不涉江湖之事,往日除了周济一些江湖上的兄弟外,也不曾与江湖中人往来,”
“更是时时谨慎,不敢为公子招惹是非,”
“神水庵又远在开、阳两州交界,大蜀川深处,蜀道如天堑,等闲不可进,根本连见都未曾见过,又如何能与其有过节”
法海说道:“既非邪门外道,也无过节,如此名门,总不能自毁名声,无缘无故,毫无道理,便将人掳去吧”
他倒不是多信任这些名门正派的名声。
只是既称名门,或是会有名不符实之处,但一个“名”字总是逃不过的。
越是名门,就越在意名声。
无论做什么,总得师出有“名”。
要不然,那些正道名教名门,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嘴炮
“纪某也实是不解。”
纪玄神色微苦。
他派了不少人去查,只知纤云、弄巧二女是在出去采买之时,路遇一女尼拦路,三两句话,二女便被女尼带走。
却也不知双方之前发生过什么,又曾说过什么话。
想到江舟闭关之前,曾嘱咐要他看顾好家门,可如今公子才走没几天,家中便出了这等事,他又如何交代
法海略微沉吟,便道:“这样吧,你且先回去,待小僧交代一番,便往大蜀川大峨山走上一遭,寻他神水庵问个清楚。”
纪玄闻言,虽有心恳求让他一道前往,不过也知此等仙佛一流的人物,远非自己能企及,自己跟去,反是累赘,便欠身应是,连声道谢。
“去吧。”
法海轻挥大袖,等纪玄离去,便又闭目入定。
刀狱之中,江舟心念电转。
他本想让化身法海直接找上那所谓的大峨山神水庵质问。
但此念一生,心中便有一股莫名征兆。
令他觉得这事有些不寻常。
这种心血来潮之感,他已经体验过几次,自然不会当成错觉。
只能暂时压下心中冲动。
以前他对这种事没有办法,只能靠头铁去莽,但现在不一样了。
江舟伸出右掌,左手食指在掌上比划起来,虚划出三纵四横。
食指、小指,六节指节,中指、无名指两个指尖,与掌上四个掌丘,各虚写上一字。
这便是十二宫神掌中的“十二宫”。
十二宫神掌便是以此“十二宫”为轮,运转无名无象、无气无形之天机,周流不止。
可知人之休咎、忧虞、悔吝、得失,洞若观火。
可谓掌上观纹,便知乾坤万象、世间祸福。
他初学乍练,而且天机三式,尚缺“神数”“神指”二式,自然还做不到手掌天机、通晓古今。
能算到什么程度,也是不知。
但事急到临头,江舟也只能勉力一试。
依神掌经所载法门,以神意构建出掌上十二宫。
江舟果真渐渐感受一种无名无象、无形无气之“物”。
这种“物”,难以名状。
也是在此刻,他才知道以前读的那部经中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可不正是他此刻感受
江舟心中生出一丝念头。
神掌经中,名之“天机”。
谁又能肯定,这不是那“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道”
随着天机于掌上轮转,江舟紫府脑宫蓦然涌入无数信息。
天地乾坤,日月星辰,山川大地,走兽飞禽,众生人相
等等,仿佛无穷无尽的海潮一般决堤汹涌而入,只冲得他神意浑浑,几欲崩溃。
这是信息太多,要死机
紫府太虚中,地藏帝神忽地抬起双手。
分别以四指握拇指于掌中,作金刚拳状,又以右拳握左手食指于胸前,施菩提智拳印。
江舟顿时如同开窍一般,顷刻间拥有无上菩提智慧。
无数涌入信息,都在瞬息间洞烛,如被驯服的洪水,被疏流到一道道条理分明的河道之中。
“呼”
江舟轻舒一口气。
真悬
这等运转天机之法,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碰。
都说擅窥天机是会有报应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微微后怕,便整理心绪,再次朝掌上看去。
这一看,却与之前全然不同。
天机无形无气,他却能看到有万象于掌上十二宫周流不息。
江舟眼中闪过无数景象,模模糊糊、似真似幻,明明看到,但想看清时,又无论如何看不清。
只转得他头昏眼花,烦闷欲呕。
这是极不可思议的。
不过江舟明白,这依然是天机的反噬。
地藏帝神端坐太虚,手结法印,镇压神魂不动。
令江舟坚持了下去,直到天机褪去,有无形之气在掌上流转,显露出几句话来。
江舟不由低声念出:“慈悲心存难慈悲,恶有人憎善又欺。遇善不欺恶不怕,心如剑直天不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