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自黑白二气、大罗缓缓走来。
用平缓无奇的声音诵出名号。
听在众人耳中,却如聆大道之音。
浩浩荡荡,至精至纯,玄之又玄。
“大罗八景”
“太清镇玄都”
“这是什么法相”
常灭法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竟隐隐有些不能真视那道人之感。
不是不敢,是不能。
只因多看几眼,便陷入一种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境地中,如失自我。
常灭法还能承受,但素霓生、林疏疏、谢道人、落墨书生,甚至是归南雁、卫平生,都已经变得恍恍惚惚,无知无觉,如痴如傻。
一个身穿雪白道袍,须发皆白的老道自虚空走出,来到素霓生身前,大袖拂过。
“徒儿,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与此同时,一道冰虹掠空,落于林疏疏边上,现出一个华服锦衣、面如冠玉,眉心一点赤珠的年轻人。
扫了一眼众人,便落到林疏疏身上,见他双眼迷离,冷哼一声,骈指如剑,点落眉心。
素霓生与林疏疏都在这一拂一点之下,浑身一震,同时清醒过来。
“师父”
老道笑意吟吟地点点头:“你道行尚浅,莫要多看。”
同时大袖再次拂过,谢道人与落墨书生也清醒过来。
林疏疏看那华服年轻人,不由脱口而出:“城主”
华服锦衣之人冷冷道:“哼,没用的东西。”
一向傲然自负的林疏疏低下头,面现羞惭。
常灭法敛去目中精光,不卑不亢道:“常某见过纯阳掌教、玉剑剑君,恕常某伤重难支,无法起身。”
此二人竟就是纯阳掌教撄宁真人,玉剑城剑君。
老道笑意吟吟道:“无妨,常将军舍身镇魔,令人钦佩。”
那剑君也是极冷极傲,也不去看他,斥责了林疏疏,便再次抬头看向上空。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就是江兄法相”
素霓生有些复杂地问道。
他现在既渴望去看天上那大罗八景,又不敢去看。
同时,也疑惑如此惊天异象从何而来。
若说是江舟所凝聚的法相,也未免太过离奇惊人。
“法相”
撄宁真人手捋长须,如古潭老渊的双目中,竟也现出几分疑惑之意。
那大罗八景、太清道人,当是法相无疑。
但内中却又有种莫名难言之玄奥,以他的道行,竟也参之不透。
与世间诸般法相尽皆不同。
难道道祖所传大道,就真的如此与众不同
说起来,他纯阳宫道统,也一样是道门正宗,道祖嫡传。
纯阳大道,也未必就不如这太极大道。
两者之间,当也有相互印证之处。
别看冠以“纯阳”二字,实际上也阴阳相济之道。
极阴生极阳,极阳生极阴,阴阳相济,炼就纯阳之体,纯阳之神。
却是比一般的阳神大道都更加玄妙。
世人皆不知,撄宁真人距离阳神之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但如今一个小辈凝聚的法相,却让他有些看不透。
其他在场的诸多绝顶大能也和撄宁真人差不了多少。
这般法相,是古往今来仅见仅闻,从未出现过。
内中所含道蕴,连他们也受益匪浅,都如饥似渴般地汲取着其中道蕴法理。
也顾不得争抢道果。
如今此子道果已成,也难再抢夺。
除非将此子擒拿回去,炼形炼神,将其元神道果强行炼出。
若在平时也罢,定无人会放过。
此时却是绝顶云集,尤其是那红尘三仙皆至,断然容不得他人抢夺这蕴育了道祖大道的无上道果
纵然如此,最先出现的那四人,与大梵方丈那尊千手千臂的大佛,依旧未曾离去。文網
或许是不舍大道余韵,或许也是仍不甘心,想要伺机而动。
“一气含三现混沌,大罗章明道德,百千万亿镇玄都”
“吾名”
“太清。”
此时,那尊道人终于走出黑白二气,高立大罗。
“太清”二字,如大道之音,春风化雨,沁入每一个生灵耳中、心意中、神魂中。
无人能躲,无人想避。
“太清”
众人念叨着这个名号。
大罗八景,太清镇玄都
知道世间自此便诞生了一尊代表无上道果
的元神法相。
“不对劲”
玉剑城剑君忽然凝眉道。
众人竟见那尊道人竟是睁开了双目。
如同天地初开,神雷内蕴,精芒电闪。
朝四面尊触及这道目光绝顶大能,都是蓦然一震。
“法相有灵”
“降世神通”
法相之物,本是元神所结道果之显。
无神无灵,随其人神意而行。
但此刻,一众绝顶大能却是感应到了这尊道人目中神灵。
一言以蔽之,这尊法相活了
虽然离奇,这些大能之士却都是世间最为古老、绝顶的存在,所知所闻,浩如天海,非常人可揣测。
一念之间,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降世神通
有天人借这尊元神法相降世
太清道人目光流转,落于南边那只漆黑巨手。
忽然开口,发出平和无奇,淡然无波的声音:“邪魔外道”
“当诛。”
话音一落,便见其腰悬长全铿然出鞘。
剑铭七星,湛如清波。
经天而行,浩浩然,沛沛然。
时大时小,时隐时现,天地无声,望之不辨其形。
瞻之在彼,倏忽在前。
刹那之时,便已斩落。
不见挣扎,不闻声息。
漆黑巨手骤然从中断为两截。
再看道人,腰间宝剑赫然在悬,似乎从未出鞘。
又见其探手抓出,便将两截漆黑巨手遥遥摄来。
大袖一振,投向背后大罗八景。
座丹鼎虚影来。
两截巨手骤然崩解,化为无数精纯元炁,缓缓旋转,竟渐有凝聚成丹之兆。
众人震骇之余,又闻道人开声。
“六根不净,坏法污佛。”
“讨打。”
七星宝剑再度出鞘。
却是直直斩向大梵方丈那尊千手千臂大佛。
大佛面容庄严平和,无惊无波。
千臂缓动,朝前探出,竟是要抓向七星宝剑。
“当”
一声极细微的声响。
七星剑直直洞穿大佛手掌,当空一旋一划。
一只黄金佛手顿时断落。
又被道人摄走,同样投入了大罗。
“大梵无量”
“善哉,善哉”
“施主成此大道,可喜可贺。”
一声佛号,大佛竟是缓缓向后退去,刹那便没入虚空不见。
一连两剑,看似平淡,轻缓无声。
却震住了许多人,也吓住了许多人。
“走也”
只听一声疾呼,那千里黄沙竟滚滚退去。
“哼天人不可住世,倒看你日后如何再逃。”
却是那冥宫不朽天尸,仍心有不甘,放下一句场面话,骷髅消隐,黑云滚滚而去。
那张兽皮祭幡,却是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