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王平大惊失色,猛地站起来。
却见屋内已经多了一人。
一顶华贵的白色珠冠,一袭白衣胜雪,脚下虽踏在满是尘污泥垢的地面,一双鞋仍是不染点尘,洁白无垢。
不仅衣物是白,双手白皙,面庞也如白玉一般晶莹丰润。
如自天上明月降临的飞仙,雍容华贵,眉宇顾盼间,出尘变隐现睥睨。
来人也无半点隐藏之意,悠然淡声道:“叶孤城。”
“叶孤城是你”
王平更是一惊。
他布下了这般精密的一盘棋,早已算尽一切可算因素,与江舟有关的所有信息他都研究得透透的,如何能不知此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王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见到“叶孤城”,他便瞬间明白了。
原来自己根本没能瞒过江舟,或者说,江舟根本没有相信过他。
“叶孤城”笑道:“有何不可能”
王平摇摇头,事已至此,他再如何不信也没有意义。
“你是如何进来的”
别人不知,王平却知道自己为保周全,早在方圆数里之内,布下只有自己知道的禁制,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
若有人强闯,必定会惊动他。
“叶孤城”轻轻一笑:“若连门都进不来,我来此何为”
王平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说话间,他双手已经不着痕迹地搭在腰间。
“叶孤城”目光却也在同一时间垂落,淡淡:“若我是你,便会安安静静地站着,听我问,你来答。”
“你想要问什么”
王平哪里会这么听话
说话间,手仍缓缓向腰间摸去。
却突觉手上猛然一痛,顿时无力垂落。
手向下垂落的同时,一只手掌顺着惯性,自腕间滑落,坠落地上。
“啊”
看到手掌落地,王平才反应过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幸好他也并非寻常之人,另一只手迅疾如电,在手臂与身上几处大穴连连点过。
腕间断口处竟然未流出一滴血。
脸上骤然煞白,又瞬间复归红润。
这才惊骇抬头,却见“叶孤城”正用左手轻轻捻着右手食指,指尖上还有一点寒芒闪烁。
触目生寒,令人脊背森冷,仿佛能冻彻魂魄。
“叶孤城”温和一笑:“伱再动一毫,下一次,就不是手了。”
王平畏惧地看了一眼那指尖的锋芒。
他自以为了解江舟一切,深知眼前之人的可怕,凭着他短短百余年来借助“天书”上的异术得来的力量,绝非其敌手。
断腕处传来的难以压制的剧痛,令他不敢再动分毫。
只好忍耐道:“你想问什么”
“叶孤城”扫了一眼榻上的唐妇,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平明了其意,也没有必要隐瞒,说道:“百余年前,我死而复生之时,便已经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百余年前”
“叶孤城”若有所思道:“令你死而复生之人是谁”
王平摇头道:“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便见“叶孤城”指尖寒芒更盛。
急忙叫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仙人将我救活,给了我天书与续魂胶,便飘然而去,根本没有与我说一句话”
“叶孤城”不置可否:“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生起如此妄念”
王平道:“那天书就就有记载。”
“一人凌空,王行于下,斗转星移又一载”
他喃喃念道,神色变得狂热:“这是天命注定的我王平注定要成为天下之主成为神人共尊的天子”
“没有人能阻止没有人能阻止”
“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的”
“叶孤城”淡然看着他狂热的表演:“为了成为天子,你于这百年之间,先后制造了九个返阳之体,九个先天阳灵”
王平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叶孤城”目露不解。
王平露出一种癫狂的笑意道:“是九个返阳之体,却不是九個先天阳灵。”
“哦”
他看向榻上的唐妇:“王代稷室,九九归一。”
“先天阳灵要真正诞生,必要历经九次轮回,方才能降生先天阳灵之躯。”
“她们几个,为我孕育天命,也算是劳苦功高,他日事成,我必定会为其追封,敕其业位,令其永生不灭,如此也算是成全她们一番天大功果。”
王平抬头激动道:“这是天大功德,我不是害她们,你何必要与我过不去”
“叶孤城”嘴角带笑,却仍然是悠然高漠之感,并未理会他的辩解。
淡然道:“你出现在江师弟身边,费尽心思布下如此之局,就是为了得到武圣血那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武圣血虽珍贵,却也并非无处可寻,以你的手段,想要得到,并不算难吧”
不说武圣并非珍稀到难以寻找的地步,江舟都能想到,要得到武圣血,也许根本不需要去哪里寻找,只需去山界中走上一趟,十有八九能“买”到。
王平露出一种怪异笑意。
既有得意,也讥讽。
仿佛在讥笑堂堂天波侯,天大的人物,偌大的名声,也不过是他手掌間的玩物,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间。
转瞬又惊觉,眼前之人,绝非他能触怒。
便老实道:“若是普通的先天阳灵,那自然只需武圣血,但天子又岂是如此简单”
“不仅每一次轮回,都需要武圣血为引,最后一次轮回,更需要融入天命的武圣之血”
说到这里,王平不由又露出得意之色,仿佛炫耀般道:“既事已至此,我不妨明言。”
“那黄柏求救,本就是我设计将水银婆婆引去,我早知那执尘剑主与江侯爷乃是知交,令他们相遇,可费了我不少手脚。”
“叶孤城”聞言也不由鼓掌赞叹道:“你倒是算无遗策。”
王平得意一笑,仿佛十分享受他的赞叹。
“叶孤城”不以为意,又问道:“只是你又如何肯定,江师弟能于帝陵之中得到天命那和尚可是连至圣也未必能对付得了的。”
“嘿嘿,他能得到最好,得不到,我也有其他法子让他得到。”
王平神秘一笑,却没有说出还有什么法子。
“好算计。”
“叶孤城”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如此说来,那刘祥、大善人,也都是你了”
王平却只是一笑,并未言语。
“罢了。”
“叶孤城”摇摇头,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拖延时间,可是还有什么依仗”
王平神色一变,突然张口一喷。
一颗如雾如幻的狰狞鬼首一闪即逝。
“叶孤城”指尖寒芒却早已点出。
鬼首瞬間用灭,与此同时,王平眉心上出现一道细若发丝的血线,又于瞬间蔓延开来。
下一刻,缓缓倒地,落地之时,自中而分,裂成两半。
“嗯”抬步走近榻前,扫了一眼,“叶孤城”眉头微皱,抬手扫过唐妇腹部。
死胎
目中神光闪过,似能穿透皮肉,看到唐妇腹中胎儿。
果真是之前取出过一次的那具死胎,却是毫无声息。
那么之前他便不是用了什么手段瞒过自己,这胎儿是真的死了。
沉吟间,两尊怖人的鬼神无声无息出现在其身后。
却是枷、缚二鬼将。
二鬼将行礼道:“上师,我等并未发现这恶徒的魂灵。”
“哦”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