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都。
又见十都。
摸着下巴新长出的青胡茬,杨狱若有所思。
标有十都的,还有他那张食谱,他原本以为,所谓十都如同优良可劣一般只是暴食之鼎对于食材的等级标识。
但现在
心中转着思量,杨狱进入了暴食之鼎,扫了一眼鼎壁之上的诸多进度条,提起了食材鬼头大刀。
细密繁杂的文字覆盖了整个刀身,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阶图正落在刀柄上。
对应着道文,杨狱开始解析这口刀上,魏河四代人都不曾悟到的神功秘籍。
“吾生来不凡,三岁识千字,五岁阅百经。父母乡人皆言神童也,县令更赞许我又状元之才。”
“然吾志不在此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此非吾道。吾之道,在于穷索天地”
“敢问上天,可有神仙上古先贤之疑问,吾必能为其解答”
开篇,是带着浓烈外地语气的自述。
“外地的”
杨狱心自然早就随着文字统一而统一,可各地口音可没有统一,莫说其他地方,青州六府,口音都有很大的变化。
这还只是青州,放眼天下,方言不知几百几千了。
很多秘籍只所以不能捡起就练,除了其中的术语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方言。
比如顺德府有种鸟,黑山县叫小虫儿,其他地方,叫家巧儿老家蛋。
其他地方的人,便是认得字,哪里知道这说的什么玩意
接下来,杨狱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这位自称飞登道人的叙述中,充斥着大量认得却完全不懂的词汇,看的他一脸懵逼。
最终,只能无奈的放下了鬼头大刀。
“天知道这是哪里的方言口语”
杨狱一脸无语。
好不容易学会了道文,还得去学方言
这可太离谱了。
说书人口中,那些捡了本秘籍就练的人,没练死可真是气运滔天。
“统一语言,意义不下于统一文字啊”
没奈何,叹了口气,杨狱也就静下心来,开始练功。
跨步、拧身、反撩、下劈
刀光挥舞间,杨狱身形起伏,变幻不定。
随着斩首刀法陷入瓶颈,他更大的精力放在了步法上。
刀法本来就需要步法的配合,斩首刀的突飞猛进,自然也带动了逐风步。
只是逐风步着实不太高明罢了。
但他能在怜生教的教徒围攻下挪移闪躲,自然也是靠着这门看起来不起眼的步法。
“刀法第九层是登峰造极,第十层又是什么光景”
身形挪移,刀光漫卷间,杨狱心中犹有杂念起落。
“李二一走南闯北的说书,按道理来说,对于其他地方的方言,应该懂的不少吧”
高台之上,李二一挽着袖口,抑扬顿挫:
“正所谓,旧日豪华事已空,银屏金屋梦魂中。黄芦晚日空残垒,碧草寒烟锁故宫。
隧道鱼灯油欲尽,妆台鸾镜匣长封。凭谁话尽兴亡事,一衲闲云两袖风。”
啪
醒木重重拍下,堂下看客方才回神。
“好一个旧日豪华事已空,一衲闲云两袖风先生真乃大才也”
刘清卿拍着大腿,连声叫好。
初时听金瓶他是拒绝的,市井琐事哪里比得上快意恩仇,但随着故事展开,他却是欲罢不能了。
之后,凡是李二一开场,他必是第一个到。
“好活,好活”
其余看客也都大声叫好,不等那持篓的小厮下来讨要,铜钱已然飞满了高台。
“承蒙各位喜欢,李某人不胜欢喜。”
李二一笑着答谢各位衣食父母。
扫着一地的银钱,他心中颇为满意,只是瞧到刘清卿打赏的一锭黄金,又是嘴角抽搐。
这些日子,李二一可没有少打赏,出手阔绰的很。
可每每下台,就有人来讨要,久而久之,他对于那位黑山城的老父母,真真是恨得牙痒痒。
那可是金子,金子
随着谢幕,一众看客也都散去,刘清卿却是一抬手,唤住了李二一:“先生不忙走”
“刘公子这是”
李二一不解回头。
“公子要请你去府上说上几段”
有下人已经说明了来意。
“这”
李二一有些犹豫。
他着实不想和这刘公子打交道,只是他能安稳说书而没人打扰,却也真的是因为他。
不免有些犹豫。
“怎的你敢不去”
那下人顿时叫嚷起来。
“混账”
刘清卿冷眼一扫,斥退下人,笑着邀请。
李二一很是犹豫,还是开口婉拒:
“实不相瞒,小人这点东西已经抖搂完了,今日本就要出城了”
他没说假话。
内城虽然还勉强维持着平静,可他早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黑山城不同寻常的气氛。
若非李二一着实难以应付,又想着要和杨狱告别,早二十天,他就想离开黑山县了。
“先生要走”
刘清卿有些惊讶,旋即摇头:
“晚上几日又有什么紧要先生下午去说上一场,明日送行,本公子自有好礼送上”
“”
李二一有心想告诉他,自己一块铜板都没拿到你的,但感受着那几个下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此时已是中午,李二一味同嚼蜡的吃了饭,就被上门的衙役们接着去了刘家。
“真是好官”
看着眼前的大宅,再想想路过时看到的衙门,李二一只觉有些牙酸。
就这一间宅子,自己就凭说书,一千年只怕也买不起。
直到被下人迎进一间院子,李二一心头还是阵阵紧张,茶叶不想喝,坐也不想坐。
那小厮更是坐立不安,忐忑不已。
他本以为刘清卿很快就会来,却没想到,一等两个时辰,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许是喝多了茶水,李二一有些内急,眼看还没人到,询问旁边等着的衙役,要去茅房。
“事不少”
衙役甩了个脸子,也就领着去了。
那小厮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呼”
茅房里,李二一扎起裤带,正要出去,突听的隔壁似有人声。
“我等掘开坟墓,却不见王五、谭洪、杨狱三人尸身”
“杨狱”
李二一本也不想听人墙角,但听得杨狱的名字,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忍不住贴住墙角。
就听得一颇为温润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王五也就罢了,两个小喽啰也杀不掉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
“怜生教可不是乌合之众。”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最先察觉惊变的教派,可不容小觑。只是,那大狱中似乎别无它物,或许,那怜生教所找的狱指的不是大狱”
“是与不是,本也无关紧要。本大人可不在乎这些”
温润声音不以为意。
“那这几人,可需贫道出手”
苍老声音又道。
“起不了什么风浪,活也罢,死也好,无关紧要。”
温润的声音说着,微微一顿:
“却不想今日府里来了外人”
李二一心中一紧。
不等他溜走,就听得轰隆一声,面前的墙壁就被人生生打穿,砖石飞溅,溅起大片屎尿。
“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