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长啸若龙吟,激荡起重重气爆。
更惊的城池内外一片死寂。
无论是谁,听到这满是鄙夷的冷笑,都是骇然到了极点。
一众怜生教的弟子,更是心如擂鼓,汗出如浆,被来人的大胆震惊到无以复加。
有人惊骇,自也有人怒骂。
只有被痛骂的怜生老母,于法坛上巍峨不动,她缓缓抬眸,笑容慈祥:
“调皮的小家伙”
呼
来人跨步如龙,踏兵而落,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烟尘泥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见得来人着一袭漆黑武袍,斜扛方天画戟,黑发与身后猎猎如火披风一起飞扬。
昂藏九尺的身躯,如山般沉重,浓烈到极点的血气弥漫,将漫天的烟尘、风雪都压了下来。
任何人看到其人的第一眼,就觉一股桀骜睥睨之气扑面而来,犹如展翅之大鹏,张扬而霸道。
“小霸尊,启道光”
见得来人,不说陆青亭,便是久不出山门的鱼白眉、还丹大禅师也都认出了来人。
同为麟龙道出来的天骄,猷龙内敛而刚强,启道光霸道而张扬,名头之大,早十数年前,已是名扬天下。
“启道光”
极远处的人群中,姜无恙眸光一亮,眼前之人的气息、意志,像极了当年的张玄霸。
只是,更为张扬许多。
不自觉的,他心中拿其与那位西北王相比
“武圣”
楚天衣心头微震,已然感应到那股令他心惊肉跳的气息来源。
启道光,他如何能不知道
同为世家出身,他所在的楚家不过青州四大家之一,而启家却是千年传承,一国顶尖豪门。
同为武者,其人早在十数年前,就是鏖战武圣不死的当代天骄。
而此刻的启道光,已是武圣之尊
只是
“他似乎,只是武圣”
一石激起千层浪,启道光的到来,引得一众人侧目,有人惊叹其勇气,也有人冷嘲。
“如此嚣狂,实乃取死之道”
宁无求笑容很冷,心中却是一松,这小辈已得张玄霸之真传,于他而言可谓巨大威胁。
但此刻,他却不在意了。
有此一句话,不止其人,便是其家族,都将万劫不复
那老妪,可是个记仇的人,这点,从今日到场的诸势力身上就可以看出。
大蟾寺、烂柯寺、悬空山、朝廷,这可都是与之有深仇的
“阿弥陀佛”
望着那张扬霸道的身影,烂柯寺众僧所在之处有些骚动,广觉大禅师低诵佛号。
形若少年的还丹大禅师,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远处长眉挑动的鱼白眉。
后者也正垂来目光。
两两对视一眼,衣袍也都无风而动。
一年时间虽短暂,可两人也不是毫无准备,只是
“诸位请了”
大修压落灰尘,启道光只随意一扬手,就于众目睽睽之下跨入了被诸多高手视之为禁地的安阳城。
咚
他的身躯修长,脚步却是极度之沉重,每一个踏步,都如闷雷炸响,巨鼓轰鸣。
而其每踏出一步,其身上的气息,就如浇油之烈火,不住的上涌、翻腾。
“惭愧,惭愧”
见此,鱼白眉不由一叹,继而伸手,将陆青亭背上的七劫剑连鞘提在手中。
同样向着城门而去。
“武圣啊”
陆青亭深吸一口气,心中有着羡慕,也有着可惜。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启道光虽成武圣,却并未晋位十都,这是自弃长生大道了
“阿弥陀佛”
还丹大禅师也差不多同时起身,一众武僧不乏心有惧意,此刻也都合十双手,紧随其后。
能收到怜生教请柬,还敢来此之人,多为当世高手,且大多数都出自各大势力。
因而,这请柬,他们不得不接,也不得不来。
之前,摄于城中那神佛也似的恐怖气势,一时恍神,此刻见得有人动身,自多随行者。
宁无求、五龙生、程一元等当世闻名的武圣级高手,也先后起身。
姜无恙微微皱眉。
他并未收到请柬,只是听闻杨狱一家被掳,方才匆匆而来,后应鱼白眉之邀前来。
而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何杨狱分明只差几分积蓄,却偏要立时突破了
只是
“他是否此刻已然来了”
余光扫过四周,姜无恙心中思量,片刻之后,还是起身,向着城门而去。
对那老怪物,他心怀忌惮,但也仅是忌惮而已。
如果活得久,实力就强,那当年他也不会惨败于张玄霸之手了
呼呼
无形的大风起自定阳城中。
一条长街,启道光走了十八步,而其气息,也在原本的基础上,翻腾了十八次之多。
待得其于广场之前驻足,他的意志已然浓烈到化作实质一般,激的整座广场上的怜生教徒都坐立难安。
嗡
恍惚之间,随其而来的一众人心头都泛起涟漪。
姜无恙的面皮更是一抖
隐隐间,于那炙烈的意志之后,他看到了一尊熟悉而陌生的披甲神人
红马、玄甲、烈火披风
除却方天画戟对不上,那意志简直如同壮年的张玄霸复生
“他,竟然以张玄霸为蜕身映照物”
鱼白眉心头微震:
“难怪他的意志如此浓烈,这是真個承接了张玄霸的道路”
百年不出山门,并不意味着他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事实上,多年前,他曾于悬空山后见过那位西府赵王,也是那一日后,悬空山才甘愿为朝廷马首是瞻。
他,如何能不知那人的强横。
可同样惊于启道光的胆量。
晋位武圣的蜕身映照物,多是以自身为核心,合以诸般所长,此人居然反其道而行
这是,奉其更胜己
“像,太像了老身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张玄霸复生了,难怪,难怪”
法坛上,怜生老母笑容依旧慈祥,其气息也无半分危险,她看着启道光,笑笑,摇头:
“可惜,学他,可活不长久啊”
她的声音平淡依旧,可于一众人的感官之中,却宏大到了极点,似云海垂翼,吹的一众人心神摇曳。
“你也算活着”
启道光冷哂一声,肩上的方天画戟缓缓垂下,一身极尽而巅的意志尽数垂流入画戟。
为了今日,他蓄势长达十一个月,此刻一身意志已然到了增无可增的地步。
然而,他的画戟铮铮鸣动,却迟迟未发。
眼前这老妖怪,气息混洞而缥缈,身形似虚似幻,让他无法锁定不说,更让他无法确定眼前之身,是化身,还是本尊。
“活着,便是活着,哪有什么算不算”
法坛上,怜生老母笑容依旧,她环顾四周,目光到处,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寒:
“一年时间,不短了,却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吗看来,世上记得奶奶的人,已经不多了”
呼
寒流,于刹那之间降临,酷烈到了极点的杀意,随之弥漫了整座城池。
“福生无量天尊”
鱼白眉适时前行一步,无形的气机如手掌般按住了启道光,七劫剑出鞘近半。
他低眉顺眼,声音犹如世上最锋利的神剑:
“老家伙,你也不要太气盛活三千年又如何天变未至,纵你活过万载,亦破不开九耀门槛”
怜生老母之可怖,在场之人无人不知,可他们更明白,天变之前,无人可破九耀之门。jujiáy
其人积累再如何深厚,亦是如此。
故而,杀其于天变之前,是几人不必商谈即有之默契。
“小道士倒是大胆”
法坛上,怜生老母垂眸,淡笑:
“你家祖师当年,也不敢在老身面前”
“喝,尿”
突然,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奶声奶气的童音突然打断了所有人。
旋即,一股浓郁到极点的香气就自从法坛上蔓延开来。
“这是”
广觉老僧的心头一动,旋即,就是瞠目结舌。
“你”
何止是他
还丹大禅师、鱼白眉,乃至于几人身后,距离极远的一众江湖高手,也都面皮狂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刹那的呆滞。
风雪中,那被老妪抱着的娃娃突然嘿哈一声,憋红小脸尿出长长一道线条,
而那老妪,一张口
全都喝了下去
谁能想到,一尊活过了三千载的老妖怪,居然会
这一幕的冲击太过巨大,以至于,以鱼白眉等人的心境,都有刹那的呆滞。
轰隆
唯有启道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战机,他一步跨出,身形如龙般窜出数里。
倒提着的画戟,更于刹那之间撕裂了漫天的风雪以及身前的一座座法坛,
带着重重气爆云,如贯日长虹也似,斩向了那法坛之上的老妪
“阿弥陀佛”
一刹不到,广觉老僧随之而动,一式天龙吟震动全城,宽大的袖袍之下,一口如墨漆黑的宝剑,也随之刺出。
达摩一剑
而比之两人更快的,则是那形若少年的还丹大禅师
十余里的距离在他的脚下似乎根本不存在,仅一步跨出,竟已然到了法坛之前。
龙象之音于其口鼻间迸发而出,金色缭绕的手掌,已然拍空而落
正是其自创的烂柯寺绝技,名列神功绝技榜前列的,降魔大手印
“呼”
三人先后动手,鱼白眉自不会退避,命不久矣的他,更没有半分畏惧。
但他出手之刹那,就自转身,未出鞘的七劫剑划过长空,斩向了陆青亭的身后:
“孽障”
“老杂毛倒是警觉”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宁无求身形如电,刹那间挪移一十八次,避开了这半剑:
“可惜,可惜”
“宁无求”
鱼白眉长眉倒竖,正欲拔剑,却听得身后传来巨响,猛然回身,不由得瞳孔一缩。
仅仅是他转身,再转身,不足一刹那的功夫。
偌大的广场之上,原本有着的万余人,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括启道光与还丹、广觉这三尊武圣
“这是”
鱼白眉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更不假思索的暴起。
剑出鞘。
铮
一声剑鸣斩破云霄,极致锋芒穿破风雪,似如破晓之第一缕晨光,划破了天际。
斩向那法坛上仍不动分毫的老妪。
没有任何的大意,出手即是七劫剑,阴阳分晓
作为悬空山千年来第二尊武圣,鱼白眉的天资自非寻常,以三百年修持斩出的这一剑,纵然是怜生老母,都不由得赞叹一声。
“当年的张邋遢,也不过如此了,可惜”
她微笑,抬手。
嗡
仅仅是抬起手掌这般微小的动作,鱼白眉的心神却如撞在巨岳神山之上,剧痛的同时,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猛然抬头,于剑光之上,他看到了白雾朦胧,似有一尊比城池更为巨大的大佛于其中若隐若现。
而他此刻所在,正是那大佛的手掌之中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到了其他几人,他们,于自己一般无二,都被巨掌横托于上。
“这是,道术”
鱼白眉暴起之刹那,包括陆青亭在内的所有人,面色都不由的骇然。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暴起的数人,包括鱼白眉在内,竟然全都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就好似,石落深潭,溅起点点涟漪,可也只有点点涟漪。
“道术,八面佛陀”
几乎是鱼白眉消失的同时,姜无恙、五龙生、程一元等人已然反应了过来。
他们不是没有料到这老妖婆会布阵或提前祭炼道术,此来之时,都各自有着应对之法。
然而这一道八面佛陀委实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这道术施展,竟然没有引动四周的灵炁波动
“是香火”
一念转动,姜无恙已发出一声长啸:
“诸位,退无可退,合力破其道术”
长啸声中,他不退反进,悍然杀向涌动的白雾之中,五龙生与程一元对视一眼,亦是杀向白雾之中。
呼
雾气如水,倾泻而下,淹没了一切。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七尊武圣已被白雾淹没,而法坛之上,怜生老母笑容依旧,连身形也不曾移动分毫。
见得此幕,一众入城者,无不遍体生寒。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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