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羿和扈大郎匆匆赶到小界入口,只见牛乙牛将军抬头凝视着月洞门上“鬼窟”二字,任凭阴寒之气扑打在身上,恍若不察,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久久未能决断。二人不敢打扰,站在一旁垂手静候,过了片刻,牛乙回过头来,脸上不动声色,问道:“恶界里情形如何”
翟羿将自己所闻所见一一说了,扈大郎也没什么可补充的,唯唯诺诺而已。牛乙叹了口气,隔了片刻,又叹了口气,闷闷道:“你二人守在这里,务必拦住那那韩十八,我进去看看再说。”
千都城主遣他走这一遭,并非胡乱点将,牛乙虽然是妖奴之属,血脉冗杂,却有一天赋神通,善于追踪妖气,虽千里之遥,犹瞒不过他的眼鼻,再加上他修炼的四元金乌神兵真身纯走阳刚路数,后腰魂眼中种入了一道“三足金乌”的精魂,克制种种鬼物阴器,无往不利。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一旦真身为阴气所破,精魂溃灭,修为大减不提,再要重新找一头“三足金乌”,却是连觅都无觅处。
城主颁下的事,硬着头皮也要办妥帖,何况涉及到斜月三星洞的大象真人李静昀,借他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瞎糊弄。临行之前,城主反复叮嘱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下界逃奴”完好无损地带回千都城,这是极昼城胡帅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完好无损”四字至关要紧,不要出了岔子。为此牛乙与魏十七交手之时,并未下狠手,在他看来,对方的五方破晓神兵真身差强人意,但那把真阴刀确实不俗,当真要生擒活捉,还不是件容易事。
翟羿隐约猜到几分真相,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奉上十余枚“阳关雀”的妖丹,一块触手生温的玉佩,三瓶“极昼六阳丹”,扈大郎也交出厚厚一叠雷火符,牛乙毫不客气,一股脑收入囊中,犹豫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提点道:“务必小心,莫要坏了城主的事。”
二人心中一凛,一迭声答应下来,目送他踏入月洞门,消失在阴风寒毒中。
黄庭山斜月三星洞的符箓不是那么好求的,为了这一叠雷火符,扈大郎连棺材本都贴了上去,越想越觉得心疼,他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翟兄,那韩十趟”
翟羿微微一笑,道:“城主吩咐下的事,谁敢多问。”
扈大郎察言辨色,知道他了解一些底细,只是不愿多说,心中泛起了嘀咕。翟羿瞥了他一眼,宽慰道:“放心,牛将军此去,手到擒来,区区一个恶界,尚不在他眼里,他命我等在此守候,事后定会补偿一二。”
扈大郎忍不住道:“补偿一二总比不上这小界呀”
翟羿叹息道:“扈兄弟,这鬼窟你也进去过,说实话,可是你我二人消受得起的”
扈大郎搔搔脑袋,闷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虽然只在白骨之门附近转了转,他已察觉这小界幽深广袤,危机四伏,单凭他二人之力,只怕花上数载都未必能探得周全,将寿元耗费在此,实在得不偿失。
翟羿见他想通了,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原以为是捡了个漏,没想到这个漏,实在太大了点”
扈大郎亦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守在月洞门口,等候牛将军返回,他连想都没想过,牛乙此去会有什么不测。
牛乙踏入“鬼窟”,回头看了几眼白骨之门,将一枚“阳关雀”的妖丹含入舌下,玉佩挂在胸前,施展天赋神通,凝神探查良久,隐约感知到魏十七的气息,那是龙泽巴蛇的妖气,微弱如缕,在阴风寒毒中断续隐现,指向小界深处。
他深深吸了口气,泼开双腿,越奔越快,身影化作一道风,循着魏十七留下的气息追去。
鬼窟之中并不安宁,一开始是形形色色的鬼物,接着出现了鬼兵鬼将,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角色,牛乙根本不与他们纠缠,舞动开山藤棍直挺挺撞上去,撞开一道坦途,头也不回一路驰去。“三足金乌”的精魂在后腰魂眼中微微跳动,如同黑暗中的火光,耀眼夺目,鬼物紧追不舍,在他身后聚集成群,拉成一条望不见尽头的尾巴。
巴蛇的妖气愈见浓郁,目标就在不远处,牛乙随手一挥,七八张雷火符洋洋洒洒向身后飘去,火光亮起,将纸符焚作灰烬,雷火从天而降,电光霍霍,天火肆虐,笼罩了方圆数里,如犁地一般兜底犁了一遍,鬼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头撞进雷火中,刹那间灰飞烟灭,魂魄无存。
牛乙不闻不问,只管往前冲去,心中暗暗吃惊,斜月三星洞的那些真人心黑,真黑,漫天要价,不容还钱,不过制成的符箓确实威力惊人,口碑甚佳。
数息后,远远望见了魏十七的身影,他并非孤身只影,竟然骑在一匹马上,身前横着一根长戈,控马小步缓行,似乎在等候着谁。这厮,难道知道有人追击,打算在此决一死战吗牛乙心中诧异,下意识打量着四周,反倒有些疑神疑鬼了。文網
魏十七回头望见牛乙急追而来,脚跟在马腹轻轻一踢,独角阴马长嘶一声,四蹄起落,踏着点点磷火,飞一般向前冲去。牛乙那容他逃脱,魂眼明灭,催动魂魄之力,速度骤快,但魏十七胯下阴马非同寻常,只见阴风缠绕,越聚越多,将一人一马稳稳托起,御风而行,一时半刻竟追之不上。
此马神骏如龙,风驰电掣,明明可以及早远遁,为何直等他追到近处才发力逃逸牛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暗自提防,猜测着对方的用意。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莫非他意图倚仗马力,将自己生生拖垮阴马御风而行,毫不费力,他发力狂奔消耗魂魄之力,追个千里万里,倒真有可能累垮。
下界逃奴,果然狡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