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蚿自以为得计,侧头看了徒弟一眼,秦渠会意,大吼一声涌身上前,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呼呼喝喝,只待拖住对手,不令其抽身而去。魏十七手掌轻翻,一点金光闪动,秦渠深知六龙回驭斩的厉害,甫发即至,无坚不摧,饶是他有真仙甲胄护体,终不能面面俱到,若是口鼻腹足被凶器重创,一身神通去了七八成,再无余力可战。他不敢指望巴蚿能及时出手,将这一击接下,去势顿挫,身形往后暴退。
杀意凌厉,如千刀万剑,巴蚿眉心一跳,没想到六龙回驭斩在他手中,有如斯威力。
秦渠离开千足地穴前,他为一窥大瀛洲的虚实,在他眉心留下一道法术,秦渠与魏十七相斗的情形,尽数落在他眼中。单凭一道法术遥遥观望,尚不得真切,此刻六龙回驭斩近在眼前,金芒将发而未发,才感觉到大凶之器,狂暴无可言状。
秦渠不敢挡其锋芒,巴蚿也无意硬拼,魏十七欲拼死缠斗,正合他心意,他起手祭起三颗堕雷珠,雷音隆隆,在头顶翻腾涌动,风云变化,气象万千。
当年他遣一具分魂化身,携虫囊来到大瀛洲,被魏十七逼得全力出手,真仙气息引来天庭瞩目,降下符诏,青气牵引飞升,继而降下雷霆霹雳,从头打到尾,肉身溃败,魂飞魄散。痛定思痛,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炼成这三颗堕雷珠,只为抵御天庭霹雳,今番祭将出来,也有发一发利市的意味。
在巴蚿秦渠看来,魏十七只是困兽犹斗,但困兽的反扑最是凶险不过,二人全神贯注,各展手段,哪知魏十七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色,掌中金光倏地张开,凭空现出无数符箓,回环勾连,璨若星辰,将方圆数里内的天地灵气席卷一空,化作一座繁复至极的传送法阵,如星河般缓缓旋转,中心微微塌陷,将他身影映得虚实不定。
他竟然要脱身而逃巴蚿眉头一皱,张口喷出一道白光,去势迅疾,却慢了半拍,法阵明灭之际,已将魏十七送出,随之隐没在虚空中。秦渠脸上横肉抽搐,闷了数息,瓮声瓮气道:“竟然被他逃脱了”
巴蚿若有所思,道:“他走不远。”衣袖一拂,虫群铺天盖地散开,将荒北城湮没。
未虑胜,先虑败,魏十七早已安排下退路。梅真人成就大象后,修为大进,仿照广济洞遗下的传送玉符炼成小挪移符,赠与他数道以备急用,出自大象真人之手,终非真仙之宝,止能使用一次,传送不过百里之遥,但对魏十七来说,已经足够了。
虚空扭曲不定,魏十七踉踉跄跄跌将出来,四下里一打量,却是距北海湾不远。远远望去,妖虫已扑入荒北城中,如无意外,留于城中的生灵将无一幸免,尽数沦为凶虫口中之食。他将心念一催,十数息后,屠真破空而来,倏忽停在他身前,眼睫颤动,眸光如星。
“虫族大军已入荒北城,命胡不归挥军北上,便宜行事。”
屠真心中一凛,略一颔首,急化黑光遁去。魏十七低头沉思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虫族来得太过突然,之前的布置略有偏差,虽不至于溃败,但这第一波攻击,却是要拿不少性命来填,大瀛洲的命运在此一举,希望胡不归不会令他失望。
几乎在虫洞连接星罗、大瀛二洲的同时,梅真人命姬樱发动机关,荒北城外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冰原大块塌陷,撤出荒北城的雪狼族、神风驼、金刚猿及下城区的妖奴,随之深陷地底,落入洞穴中,彼辈早被告知,虽然心惊胆战,却并不慌乱。
原来姬樱奉魏十七之命,会同麾下冰蚕、丧门虫、掘地郎三位妖虫王,早已驱使不计其数的儿郎,将冰原挖空,形成大大小小数百个藏兵洞,一旦战事不利,便摧毁支柱,将幸存的兵力藏于地下,暂避虫族锋芒。原本只是一招后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因缘际会,造化弄人,果然不可以常理推测。
九节蚁、冰蚕、丧门虫、掘地郎全族出动,将崩塌的冰原重新掩埋起来,扫除痕迹,以避开大敌的注意,但虫族数量实在太多,转眼便将荒北城一扫而空,继而兵分四路,一路往西,一路往南,一路往渊城,一路往北海湾,潮水一般席卷而去,所过之处,一切生灵俱被吞噬,绝无幸免。
道门弟子藏身于地穴中,另有甬道通往地面,呼吸无虞,略觉得气闷而已,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头顶窸窸窣窣,如滂沱大雨,一层层土填将下来,不知有多厚。梅真人挥出一张大明光符,妙目略一扫视,心中暗叹,道门的战力实在太少,晏平真人心怀叵测,归藏真人坐镇北海水府,北海五真人中,十照真人留在了黄庭山斜月三星洞,居延真人不知所踪,止有兰师妹和灵渠真人仍在身边,可为臂助,剩下的门人都不堪大用,若非虫族大军来得太过突然,她宁可把他们遣回水府,免得无谓折损。
土层愈积愈厚,填土之声轻不可闻,片刻后,扑翅撕咬声大作,一忽儿响一忽儿轻,无移时工夫便沉寂下来。梅真人心知肚明,虫族大军已经冲出荒北城,以破竹之势,将九节蚁、冰蚕、丧门虫、掘地郎尽数碾杀。不过这些冰原所产的妖虫只是炮灰,死再多也无碍大局,只要姬樱等虫王犹存,不过数载工夫,就能恢复元气。
静静等了片刻,不见虫族有何异动,梅真人开口道:“星罗洲虫族已扫平荒北城,兰师妹随我去看上一看,灵渠师弟在此守护,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有失。”
灵渠真人责无旁贷,只得应允下来,顿了顿问道:“不知虫族来了多少”
梅真人叹息道:“遮天蔽日,不计其数。”言罢,将衣袖一拂,身影渐渐淡去,兰真人紧随而去,大明光符贴于洞顶,道门弟子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忐忑。
灵渠真人抬手将大明光符摘下,纳于袖中,地穴中重又陷入一片黑暗,听着众人的呼吸声,他轻轻一笑,道:“天塌下来高个子顶,有魏城主在,无须尔等操心。”
话虽如此说,虫族这一次,确实打了大瀛洲一个措手不及,灵渠真人内心深处,也不看好这一次战事。尽人事,听天命,仅此而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