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元君降临于金母殿前,蓝容与出殿相迎,见过元君。她鬓发斑白,眼角眉梢布满细小的皱纹,嘴角耷拉,面相颇见愁苦之色。女仙爱惜容貌,多半以丹药法术永驻芳华,似她这般不加打点,亦数罕见。
瑶池宫四殿,金母第一,蓝容与辈分极高,得道仅次于西华元君,伯蓍真人等俱是她后辈,亦不假辞色,略略颔首致意而已。西华元君目视金母殿,重重煞气透宇而出,氤氲散向星域深处,能发不能收,按说不足为虑,但她却隐隐觉得蹊跷,若来人如此不堪,又何足以出使瑶池她沉吟片刻,轻声问道:“其人如何”
金母殿主蓝容与道:“气似烈阳,心如止水,其人身怀异兆,不可小觑。”
西华元君侧身将伯蓍真人唤上前,道:“此子底细如何”
伯蓍真人另辟蹊径,修炼“十方大衍算”,十指掐算世间万物,过去当时未来,一旦为其算定,生死存毁,弹指一挥间。然则大衍之术以透支寿元为代价,所算愈艰,愈深,愈久,透支的寿元亦愈多,轻易不得施展。西华元君有言,伯蓍真人不敢怠慢,衣袖猎猎翻飞,露出两条干瘦的胳膊,十指化作虚影掐算,点点星光溅出,于虚空迅速蔓延。与此同时,他一张老脸黯淡下去,眼珠浑黄,皱纹叠生,寿元急速流逝,肉眼可辨,伯蓍真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珠都凸了出来,肚子里暗暗叫苦。
敖南海见他撑不下去,双眉一动,振袖挥出一只斛鼎,浮于伯蓍真人眼前,载沉载浮,药香四溢。伯蓍真人急忙张口一吸,黏稠的白浆从鼎内飞出,源源不断投入他口中,凭借一斛星药之力,“十方大衍算”才得以为继,但也仅限于维持,无法再深入一步。
蓝容与看了敖南海一眼,道:“敖道友既然出手,就莫要半途而废。”
敖南海心中一凛,抬手在胸口轻轻一按,腹中酝酿片刻,张口喷出一道彩虹,落在伯蓍真人身上。“十方大衍算”层层拔高,伯蓍真人须发俱张,脸上却流露出惊骇之色,似乎退算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金母殿上空风起云涌,彤云密布,星域深处,遥不可及的未知之地,一点血光亮起,伯蓍真人如遭雷击,“哇”地喷出一口血沫,十指骨节寸断,仰天跌倒。
敖南海大吃一惊,急忙收了神通,伸手将伯蓍真人缚住,却觉他体内气血翻涌,孱弱不堪,显然为“十方大衍算”反噬,危在旦夕。
西华元君曲指一弹,一点星光没入伯蓍真人体内,将气血安抚,镇下反噬之力。她向蓝容与道:“取一枚断续合元丹来。”敖南海闻言心中大定,断续合元丹乃蓝殿主亲手炼制的无上灵药,活死人,医白骨,续寿元,伯蓍真人得此丹,不虞有失。
蓝容与从袖中取出一只碧玉瓶,内有一枚断续合元丹,连瓶带药一并赐下,交到敖南海手中,敖南海替伯蓍真人谢过元君,谢过金母殿主。
瑶池宫与众不同,宫主西华元君座下,除金母、九灵、凌云、柱石四殿外,尚有十余位散修,道行堪比诸殿殿主,各有神通手段。天后使者挟帝子之势,来势汹汹,西华元君有意让麾下散修试探一二,不想甫一交手,便吃了个大亏,对手底蕴之厚,连她都有些看不透,姜夜这一次可是谋定而动,与她素日的行事颇不相符。
西华元君挥挥手,命诸位散修退下,众人见来使端坐于金母殿内不出,任凭伯蓍真人催动“十方大衍算”,算到吐血,算到反噬,纹丝不动,道行深不可测,多少有些忌惮,既得元君许可,纷纷退下,各自散去。
待众人离去,蓝容与眼中才晃过一丝困惑,金母殿镇不下煞气,“十方大衍算”算不透底细,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西华元君仰头看了看阴霾的天色,伸手一抹,刹那间天翻地覆,风云散去,现出一派朗朗青空。
“此子修炼命星秘术,出身天帝一脉,其命星,是一颗大凶之星。”
蓝容与乃元君心腹,自然清楚这几句话的分量,奉帝子之命,持天后金符,帝子为虚,天后为实,单是天后姜夜,尚不足以动摇大势,但天帝一脉向来讳莫如深,若为天后掌控,便是元君亦不可小觑。
“来者不善,姑且见他一面,听其有何言说。”
西华元君当先踏入金母殿,星眸闪动,静静注视来使,却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相貌粗犷,气息沉定,肉身却似不受控制,由内而外透出煞气,咄咄逼人,正如蓝容与所说,气似烈阳,心如止水,身怀异兆。
来使起身上前数步,站定脚跟,拱手致意,微笑道:“餐霞宫云浆殿魏十七,见过元君。”
西华元君亲眼目睹此人,却也看不透他的底细,心中不无困惑,审视片刻,颔首道:“魏殿主远道而来,不知是奉帝子之命,还是天后之命”
蓝容与心头忽然一跳,元君此问,意味深长,与她原先所想大相径庭,天后诞下帝子,难不成年幼的帝子,竟然凌驾于姜夜之上她念头数转,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腾起,隐隐察觉到元君的忌惮从何而来。
魏十七道:“奉帝子之命,出使瑶池。”
果然是帝子蓝容与指尖微有些发麻,下意识看了元君一眼,嘴里泛起苦涩的滋味。当年那一场倾天之变,余波未绝,渐有波澜再起的征兆,瑶池首当其冲,万难置身事外,元君立于风口浪尖,何去何从,殊难决断。
西华元君道:“帝子有何传话”
魏十七一字一句道:“帝子有意重立天庭,过往种种,概不追究,只问元君一句,瑶池意欲何为”
斩钉截铁,一语直指要害,西华元君若归附帝子,当年袖手之举一笔勾销,若一意孤行,自当另行别论。西华元君闻言不觉笑了起来,心底暗暗叹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果然还是那般性情,一点都没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