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提神眯起狭长的眼睛,上下打量西华元君,此女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虽是女仙,却如一柄出鞘利刃,毫不掩饰锋芒。元君心意,非可以言语说动,帝释天手捻花枝,暗暗施展神通,忽然心血来潮,神魂为之撼动,不禁脸色微变,举目向正阳门望去,却见一道匹练也似的白光冲天而起,仙乐缥缈,气象万千。
燕南征心头巨震,他出身天帝一脉,执掌弥罗宫多年,耳濡目染,略知天庭根脚。昔日天帝以无上神通,收拢诸天诸界灵机,点化三十六处仙界,施为天庭基石,及至帝子降临,将王京、餐霞、御风、骖鸾、五明五处仙界连为一体,祭天正告三界,重立天庭一角,星域就此天翻地覆,散落各处的诸宫诸殿为气机牵引,彼此缓缓靠拢,大势所趋,无可阻挡。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继正阳五宫之后,短短数百年光阴,便有天宫主动来投,决然归附天庭,甘为帝子驱使。
究竟是哪一宫,哪一处仙界不知何故,燕南征心中惴惴不安,右手藏于袖内数度掐算,天机一片混沌,窥不真切,他运足目力望去,只见正阳门沐浴在白光中,节节升高,禁制层叠不穷,雷火损毁处一一补全,苍龙赤凤左盘右旋,一股荒凉的气息席卷而来,刹那间淹没天地万物。
光影变幻之间,隐隐现出云海孤峰,瑶池桃园,燕南征深深吸了口气,嘴里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一时间心乱如麻。
李老君满脸错愕,喃喃道:“莫不是莫不是瑶池”
当日种下的因,今日结成的果,金母殿主蓝容与奉上瑶池灵机盘,帝子施以大神通牵引瑶池,直至此刻方竟全功,终于抢在六欲天发难之前,将瑶池、醴泉二宫纳入天庭,羽翼渐丰,气候已成。
孤峰独处云海,瑶池天水,不增不减,不溢不竭,蟠桃园花开灼灼,如火如荼,此等胜景,燕南征曾亲眼目睹了数回。人力有时穷尽,人算不如天算,燕南征长叹一声,涩然道:“瑶池醴泉二宫,业已归位,帝子连七处仙界为一体,吾等吾等望尘莫及”
李老君摇了摇头,“一步错,步步错,事已至此事已至此”他将目光投向战局,忉利天兜率天天众按兵不动,金母殿主蓝容与以一己之力拖住持国、增长、广目、多闻四天王,西华元君截下帝释天跋提神二位天主,正阳诸宫诸殿正与四王天天众一场乱战,煞气冲天,仙陨如狗,杀得不可开交。
帝释天无暇分神,忉利天诸天众莫不以龙王为首,夜叉王迦楼罗王双双望向他,龙王目光闪烁,久久不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帝释天虽对其信任有加,龙王却不愿擅作主张,宁可静观其变。迦楼罗王心思单纯,以为他没这个担当,冷哼一声,面露不悦,夜叉王倒是知道龙王的顾虑,天龙八部,天在前,龙在后,龙王终须回避僭越之嫌。
燕南征与李老君对视一眼,战火终于熊熊燃起,三十三天外诸宫处境尴尬,究竟是作壁上观,还是加入乱阵留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并不多,五明宫主魏十七斜地里杀出,胜负的天平骤然倾斜。
四王天的底蕴远不及忉利天,四天王被困,诸天众别无出类拔萃的强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魏十七与青岚窥得战机,心有灵犀,双双杀入敌阵。青岚弃妖物不用,十指勾勒,镜光如虹,四王天天众躲闪不及,为镜光所摄,身形无不微微一滞,魏十七足踏风火金砂,赤铜铸恨棍挨着死,擦着亡,所向披靡,数息间便将敌阵凿穿,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燕南征摇摇头,目视李老君,心念动处,七窍中淌出黏稠的鲜血,命星大角随之光芒四射,挣脱帝星束缚,脱颖而出,映照星域。李老君挥挥衣袖,命列御寇曲圆荷收拢六宫诸殿真仙,徐徐撤离战场,觅路回转三十三天外,保留一点种子,至于他和燕南征,无可置身事外,只能硬撑下去,看到尘埃落定,谁主沉浮。
紫微星现,大小辅星尽皆俯首,燕南征束手缚脚,难以为继,之前他曾数度试探,不知帝子是力所不逮,还是无暇旁顾,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局势危在旦夕,也容不得他再留手,只得冒险一试。命星秘术,受制于紫微帝星,燕南征既存异志,更是处心积虑弥补这一破绽,当倾天之变降临后,他孤身游走于星域,悉心参悟,终于推衍出一门神通,在帝星压制下强行点亮命星,作倾力一搏。
帝子终非天帝,紫微星威压力所不逮,命星既已摆脱帝星的羁绊,燕南征不再犹豫,右掌平平推出,法力层层叠叠涌去,将五明宫主魏十七截住,不容他大开杀戒。
魏十七根本不去理睬,脚下风火之力大盛,滑如游鱼,趁法力尚未合拢,于电光石火的刹那,返身杀入敌阵,左一晃右一晃,所过之处,四王天天众死伤惨重。青岚见燕南征出手,心中一凛,哪里敢停留,身躯随之溃散,化作漫天镜光,四散而溃,生怕一不小心为法力所困,难以脱身。
混战非比单打独斗,燕南征终不能肆无忌惮出手,将四王天诸天众一并抹杀,魏十七避开法力纠缠,倏来倏往,恃强凌弱,赤铜铸恨棍杀人如麻,裹上厚厚一层鲜血,六条金龙蜂拥而出,伤势竟渐次愈合,愈发凶残暴戾。
龙王终于看不下去了,斟酌道:“四王天败势已成,五明宫主乃心腹之患,事有从权,迦楼罗王可出手,将其擒下。”
迦楼罗王双眉一皱,直截了当道:“夜叉王尚且占不到便宜,吾有何能将其擒下”
龙王道:“迦楼罗王来去如电,力大无穷,无须与那五明宫主缠斗,将其逼出乱阵,自有弥罗宫主相助。”
迦楼罗王心高气傲,哪里肯与弥罗宫主联手,坏了名头,但龙王既然开口,纵有千般不情愿,也不容她推脱,只得闪身而出,箭一般遁去,抢上前将魏十七截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