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子”为血域樊笼所压制,飘忽诡异的身法无有用武之地,见对方挥拳直击,劲风蜂拥而至,如漩涡般向内塌陷,一股莫名的警惕袭上心头,左臂急向体内一缩,右臂暴涨,抡起一条手鞭迎着拳锋砸下。这一击引动体内血气,臂膀顿化作一条黝黑粗砺的触手,星驰电掣,重重打在拳锋之上,一声脆响,恰似银瓶乍破,铁骑突出。
“深渊之子”得了西方之主樊隗一二分血气,触手挥击,力量大得异乎寻常,直如万丈山岳兜底拔起,劈面砸下。苍穹深处,肉眼不可及未名之地,星力磅礴,越过无数时空,垂落于深渊,颅顶、后颈、右臂腋下、脐上三分、左腿膝弯五处灵机池回旋激荡,参天造化树沉眠不醒,巴蛇法相状若死物,魏十七单凭十恶星躯,抱元守一,硬撼“深渊之子”全力一击,皮肉经络骨骼脏腑急剧震撼,无数细小的创口旋生旋灭,旋灭旋生,身似风中之竹,仰俯摇摆,双足却纹丝不动,直若铜铸铁浇。
僵持十余息,魏十七身躯一凝,拳锋往前送出寸许,一点反震之力勃然而作,风起于青萍之末,转瞬之间浩浩汤汤,横扫而去,“深渊之子”被迫转攻为守,将触手盘作一团挡于身前,倾尽全力抵住拳力,如长堤阻住洪流,重重压迫,不令其倾泻而出。
拳力在二者之间往复反震,越积越厚,越滚越重,魏十七心中一动,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不可轻易错失,当下分心二用,一壁厢催动星力猛扑,推波助澜,一壁厢将反震的力量引入星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潮水般冲刷洗炼肉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角落,没一个毛孔,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西方之主樊隗十之一二的力量,助魏十七锤炼星躯,刚刚好,再多一分,肉身承受不起,少一分,事倍功半,诸般机缘凑巧,天时地利人和合而为一,魏十七物我两忘,专心致志操纵星力,短短刹那,有如千年。
转轮王旁观多时,终于可以确定,这“血域樊笼”的神通足以隔绝深渊意志,釜底抽薪,别有妙用,“深渊之子”一旦落于其中,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之前肆意攫取西方之主的磅礴血气,饮鸩止渴,终究要还出去在他看来,区区“深渊之子”,只是鸡肋之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反倒是“血域樊笼”令他有意外之喜,这宗神通既然能隔绝深渊意志的侵蚀,想必也能将深渊意志困于一隅,等了数万载,终于等到了一线机会,回思过往种种,不禁令人感叹。
拳力节节攀升,掀起狂澜巨浪,“深渊之子”诞生不久,终未经历血战磨砺,凭空夺得樊隗血气,刚猛有余变化不足,一时间摸着石头过河,无暇旁顾,幸而对方逼得不紧,每每到脱节处便放松一隙,容他弥补缺漏,才支撑了这许久。但运气并非始终眷顾,深渊意志被隔绝于樊笼之外,“深渊之子”有如溺水之人不得空气,体内血气左冲右突,失去控制,从周身毛孔点滴散出,气力一落千丈,无以为继。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深渊之子”遇上了大麻烦,脸色大变,触手软搭搭垂落在地,拳力轰然而至,肉身土崩瓦解,一切有形之物化为齑粉,只剩一团血气翻来滚去,凝作血晶。不等魏十七上前攫取,血晶夺路而逃,狠狠撞在血域樊笼之上,等同于樊隗亲自出手一击,虽然只得十之一二的神通,却也不是轻易能够化解,魏十七力战之余,心神稍有松懈,不及引动星力回护,樊笼被血晶击得四分五裂,魏十七重新落于深渊之中。
天旋地转,头昏脑胀,魏十七单膝跪地,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窥得一抹血光倏忽划过长空,没入西方之主樊隗体内。
樊隗正不依不饶,撵着惠无敌安仞二将不放,忽然停住脚步,眸中血光渐次黯淡,狂乱消退,意志恢复了几分清醒。失而复得,血气折损了不少,无异于与深渊主宰大战一场,他双眉紧皱,低头沉吟片刻,将干瘪枯萎的触手轻轻一挥,刷地立将起来,黝黑饱满,重获新生。
惠、安二将遍体鳞伤,狼狈不堪,腿臂扭成麻花,刺出白森森的骨茬,脊椎歪歪扭扭,断成数截,胸腹的伤口极深,脏器泄出,惨不忍睹,不过只要血气不散,区区硬伤都可痊愈,二人并不在意。惠无敌见樊隗清醒过来,似有悔意,静静注视他片刻,出言相劝道:“樊道友,事已至此,不可再一意孤行了。”
樊隗知他话中含义,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在魏十七脸上略一停留,微露错愕之色。安仞眉头一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转轮王立于其旁,似有回护之意,不觉微感诧异。深渊三皇六王四方之主,转轮王多谋善断,每每有出人意表之举,他如此看重那外来者,定有缘故,眼下还不是深究的时候,日后自见分晓。
樊隗心意已决,也不与区区几个投影多废话,将身一纵,团,倏地消失在虚空中,气息泯然,不知所踪。惠无敌与安仞对视一眼,两道模糊的身影飘然而出,千疮百孔的身躯双双瘫倒在地,血气从毛孔中溢出,将二人团团包裹,如一双并蒂血茧。
转轮王深深望了魏十七一眼,嘴唇微动,关照道:“留于此地,勿轻举妄动,勿错失机缘。”不知何故,魏十七一颗心不受控制,怦怦挑动起来,命运的目光落于他身上,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又惘然未知。
尸山血海,煞气缠绕不去,四下里一片沉寂,樊隗现身搅局,幸存者寥寥无几,麾下铁骑兵卒死伤殆尽,损失惨重,诸将心情不无抑郁。伏岳、北冥、转轮王,阴酆王、幽都王、平等王、东方之主草窠、北方之主郎祭钩八道投影不约而同移步离去,或前或后,络绎不绝,向着未知之地行去,没有片言只语关照,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自作主张,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转轮王独自回转,唤了契染魏十七二人,飘然而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