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牛王虽然顶了个货真价实的牛头,却不许旁人提及,连个“牛”字都听不得,此刻在“十恶星域”的压迫下,浑身骨节吱嘎作响,手足酸软,性命交关,再也顾不得脸面,昂起头“吽吽吽吽”大叫数声,伏低了身躯猛地一挣,轰然巨响,大地塌陷三尺,竟从法则之线的编织中生生跳了出来,一路倒滚十余丈,立定了身躯,双眸血红,肌肉鼓胀至极限,青筋如小蛇般游来游去,怒不可遏。
之前无面蛛女现出黑寡妇原形,八条长腿解脱因果,困之不住,如今大力牛王不负“大力”之名,凭一身蛮力挣脱束缚,果然,域界尚有不小的破绽。魏十七觉得不甚满意,大力牛王却出了一声冷汗,就在适才一刹那,危机无处不在,偏生不知危机来自何处,他不愿再冒进,沙哑着嗓子低吼一声,打了个呼啸,魔兽之中倏忽窜出一条三头恶犬,将身躯一抖,浑身毛皮燃起熊熊烈火,满口獠牙,毒液滴答,咆哮着扑向魏十七。
南明小主与大力牛王双双睁大眼,眼睁睁看着那三头恶犬去势骤止,如同落入一只无形大手,挣扎不脱,身躯四分五裂,碎尸淤血坠落如雨,留下一团氤氲血气,如云雾般翻来滚去,急速向内塌陷,结成一颗拇指大小的血晶,孤零零浮于空中。
魏十七将血晶摄入掌中,看了数眼,屈指轻弹,血晶横掠十余丈,落入樊鸱手中,他嘿嘿一笑丢入口中,嚼得咯嘣响,直如吃炒豆一般。
大力牛王倒抽一口冷气,那三头恶犬乃是他豢养之物,自然知根知底,被对方如此轻易灭杀,连血晶都瞧不上眼,令他心生惧意。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轻易言退,他眼珠一转,猛地挺直身躯,四条胳膊齐齐扬起,五指虚抓,血气从体内涌出,化作一柄柄长枪,使出浑身气力,接二连三掷出。
那韩十八神通诡异,防不胜防,他不敢近身与之颤抖,干脆使出压箱底的手段,四臂幻化出重重虚影,血气枪如疾风暴雨般袭去,汇成一条汹涌的血河。魏十七不避不让,暗暗催动法则之线,长枪一入域界,便戛然而止,纹丝不动。
短短十余息,大力牛王掷出千余枪,凝滞于空中,密密麻麻,无一能近身。大力牛王气喘吁吁,张口一吸,欲收回血气,胸腹高高鼓起,如江海呼啸,血气枪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一柄能回转。
南明小主咯咯娇笑,拍着小手道:“好神通,好手段”一边说,一边又悄悄退后数步。
魏十七伸手一抹,千百血气枪尽数溃散,血气收缩,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血晶,小虽小,蕴含血气极其精纯,非寻常魔兽可比。他随手拈取,收入袖中,大力牛王心如刀绞,目眦欲裂,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刀如枪,如炙如烤,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南明小主瞥了大力牛王一眼,目光之中尽是嫌弃,大力牛王有生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亏,丢过如此大脸,气急败坏之下,一股戾气从心底腾起,怒火上涌,头脑发涨,猛地张开四条胳膊,摆了个架势,着地一滚显出原形,却是一头小山也似的大白牛,从头到尾钢筋铁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泼开四蹄,低头狠狠撞来。
力大如牛,九牛二虎,这一撞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力大,两只硬角撕破虚空,卷起撼天狂风,山崩地裂,势不可挡。笨牛也有花花肠子,大力牛王打的好算盘,只要对方稍作闪避,他便一头撞过去,撞塌接骨木浮宫,撞开森森古木,一路撞下山去,收不住脚,顺势远遁,再也不回头。他存了这个念头,一点都没有保留,牛脾气牛力气一股脑全用上,南明小主看在眼里,牙疼似地咧了咧嘴,一力降十会,这是最笨的进击,却也最难阻止。
他会怎么应对呢南明小主心存好奇,揉了揉眼睛,半张着小嘴,忽然之间看呆了。
力气大到一定程度,域界也罢,樊笼也罢,天地都困之不住,大力牛王虽未到这等境地,却也堪堪接近那一条红线。法则之线如潮水般退去,域界随之溃散,苍穹深处命星闪动,血光大盛,星力无可阻挡,如洪流般降于深渊,魏十七将星力一吸而尽,肉身暴涨,如天神,如凶煞,张开双手抓住白牛的两角,十恶星躯与大地结为一体,纹丝不动,白牛“吽吽”大吼,不得寸进。巨力冲撞之下,四足离地,牛身腾空扬起,魏十七双臂一拧,将牛头转了半圈,狠狠甩落在地,砸出一个深坑。
一声巨响,天翻地覆,方圆百丈顿成一口煮沸的锅,土石翻滚起落,魔兽站立不稳,一个个心惊肉跳,面如土色。南明小主咽了口唾沫,看看落在坑中的歪脖子牛,凸着一双混浊的牛眼,满口钢牙尽被震脱,唾涎横流,四肢一抽一搐,像个痴呆的戆货,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笑,道:“那个,如果我说这完全是一场天大的误会,你信不信”
胸腔内三颗心脏有力地跳动,一强而弱,一呼二应,魏十七感觉从未如此之好,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多余的星力收拢入脏腑,身躯随之回复常态,没有接她的话,悠悠道:“你可知晓血战将起”
南明小主心头“砰”的一跳,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当真”
魏十七将目光投向镇将樊鸱,南明小主愣了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听对方续道:“未雨绸缪,我手下只有这一员镇将,万余兵马,太少,你加入进来,便是第二个。”
笑意凝固在脸上,心底腾起一阵阵寒意,这不是招揽,也不是挖墙脚,而是赤裸裸的命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南明小主听懂了话里没有说出的意味,她紧紧皱起眉头,思忖了片刻,试探道:“非要加入不可么能不能折些赔礼”
魏十七不紧不慢道:“魔兽血气充盈,尸骸更是上好的材料,可炼器,可入药,当年有一条九头蛇,骸骨被我炼成了九头穗骨棒,若不加入,九头蛇便是前车之鉴,你可要想清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