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朴苟延残喘,苟了一天又过一天,喘了一月又过一月,迟迟没有死,魏博节度使钱知微大伤脑筋,什么中风半身不遂,什么全靠人参吊命活不过百日,都是掩人耳目的托词,而北上的邗军杳无音讯,也迟迟没有动静,让人猜不透邓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邗军会不会间道偷袭,长驱直入魏博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钱知微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然而潜伏在京师的细作却带来一个意外消息,邓朴没能熬到邗军出现,一命归西,京师人心惶惶,全靠储君梁治平日夜巡视,才稳住局势。
细作言之凿凿,但邓朴身亡的消息是真是假,没有亲眼目睹,谁都不敢下定论。钱知微思忖再三,终于按捺不住,决意兴兵南下,试探着打上一仗。
虽是试探,但钱知微摆出的架势,几近于倾巢而出。
乾泰十六年,河北三镇起兵作乱。
大梁国以天京为国都,亦称“中都”,东有司隶,称“东都”,西北有龙城,称“北都”,二处陪都扼守要道,与天京成掎角之势,驻有重兵,戒备森严。从三镇出兵攻打天京,有东西两条路可走,西线经北都龙城,东线经东都司隶,当年胡人南下掳掠走的就是东线,东都司隶毁于战火,至今仍未修复。
钱知微谙熟兵马,老于战阵,他采用“声西击东”之计,令范阳节度使赵鞠佯攻北都,吸引朝廷对龙城一路的重视,调集邗军西行,自己亲自提兵,会同成德军从东线南下,循胡人南下故道,迅速向司隶推进。一旦夺下东都司隶,中原半壁江山已经收入囊中,无论是攻打天京城,还是围而不攻,南取江淮膏腴之地,三镇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钱知微的大军浩浩荡荡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先后攻克博陵、常山,继而长途奔袭,突破灵昌郡,抢渡渭河。其时天寒地冻,钱知微以草绳连接破船桅木,横断河流,一夜工夫冰冻如浮桥,顺利过河,直逼重镇陈留。
陈留郡仅仅撑了三天,太守封广就献城投降,降兵近万人,夹道迎接钱知微进城。钱知微为绝后患,下令把这些手无寸铁的降兵尽数杀死,尸体堆成十个大堆,淋上油脂焚烧了一天一夜。消息传开,沿途郡县惶恐不安,军民纷纷逃散,无人敢直面叛军锋芒。
突破陈留后,钱知微大军向西进发,轻而易举拿下荥阳,兵锋直指东都司隶。在武牢关下,他遇到了朝廷的第一道防线,魏博、成德、范阳三镇节度使张道猷率大军前来迎击。
张道猷本是安西节度使,在西域打过很多胜仗,及至叛军四起,节节败退,总算守住了夹关一线,保得中原十年平安。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叛军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便是赵帅赵伯海,一夜之间夹关易手,妖魔横行,张道猷一溃千里,仅以身免,只得辞官赋闲在家。
天下大乱,将星陨落,胡一夫胡观海父子先后死在乱军中,又逢河北三镇起兵作乱,大梁国能领兵打仗的将领已经不多了,张道猷孤身前往京师,在储君跟前夸下海口,说什么“天下承平日久,百姓望风畏惮,但事有逆顺,势有奇变,如果储君许我驰马至东都,开府募兵,北渡渭河,计日取钱知微之首献于阙下。”
邓朴病故,邗军迟迟未到,储君梁治平本来就为叛乱之事发愁,张道猷慷慨赴难,主动请缨,令他大为宽慰,枢密使闻达亦病急乱投医,任命他为魏博、成德、范阳三镇节度使当然,这是虚职,闻达打的如意算盘,如若张道猷真能一力平叛,克复河北,就让他当几年三镇节度使也无妨。
张道猷雄心不减当年,当天就乘驿上路,赴东都募兵,十天内募得了六万人,出司隶向东推进,来到一百五十里外的武牢关,与钱知微的叛军狭路相遇。张道猷的计划是快马加鞭过渭河,而不是退守司隶武牢一线,但他万万没想到,叛军竟来得如此之快。
事后看来,武牢关之战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匆忙招募的兵士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入伍十来天就送上沙场,根本没时间操练,张道猷再有本事,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群市井闲汉训练成可用的兵卒。结果两军甫一交锋,钱知微以铁骑横冲直撞,张道猷顷刻间大败,只得整顿余众向西撤退,在一个叫葵园的地方继续抵抗。
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遣出一批来自西域粟特,称为“柘羯”的战士组织防线,战事稍有改观,但钱知微有备而来,中军铁骑实在太过厉害,张道猷抵挡了一阵,死伤惨重,被迫收拢残部退回东都。
六万人东出司隶,只剩下数千败兵逃回来,东都面临着生死攸关的考验,张道猷亦退无可退。
另一方面,西线的战事却举步维艰。
河北三镇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赵鞠配合钱知微起兵攻打北都,亲率主力向南推进。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龙城距离范阳镇不远,如能一举占领北都,震慑关中,那么他大可自行其便,不用再看钱知微的脸色行事了。
出于这样的考虑,名义上是佯攻,赵鞠却调集了范阳镇最精锐的兵卒攻打龙城,前锋的就是他麾下的宿将赵瀛。
赵瀛是赵鞠的族人,出身行伍,积功至游击将军,后得赵鸿途一力提拔,做过一任幽州刺史,又回到节度使麾下领兵。赵瀛深深打上了赵鸿途的烙印,绝不可能改换门庭,来自檀州行军司马赵荥的威胁如针芒在背,他努力想为节度使嫡子分忧,却束手缚脚,只能坐视赵荥一路崛起,将赵鸿途打落尘埃。
他不得不承认,赵鸿途远不是赵荥对手,范阳镇只有交到赵荥手里,才能保住这一块基业。
这次赵鞠命他领兵充当先锋,首攻龙城,而把赵荥放在后方,赵瀛认为是节度使大人有意给他一次机会,如能顺利攻下北都龙城,挟大功请愿,或许赵鞠会顺水推舟,令嫡子赵鸿途复起。机会难得,事关重大,赵瀛暗暗提醒自己,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打下龙城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