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王自揭老底,契染也不扫他的脸面,挥挥手命众人退下,直截了当问道:“昊皇有何建言”
许久未见,契染气机晦暗不明,窥不破虚实,楼平等深知对方心狠手辣,绝不敢倨傲,有一说一,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三江源头一别,如非必要,王不见王,这是昊天与契染心照不宣的默契,托楼平等代为传话,意见不一也有回旋余地,避免当场谈崩下不了台面。按昊天的提议,双方坐拥百万之众,成掎角之势扼守落日坪,互不设防一致对外,打压迦耶一方的势力,瓜分血战的胜利果实。
时至今日,契染对血战亦有深刻的认知,不到最后关头,深渊主宰不会轻易下场,魔物是血战的主力,镇将是血战的主角,太早介入白白损耗元气,反露出致命破绽。镇将亦有高下之分,以气运论,大抵正色镇将统御数十万之众,杂色镇将统御数万之众,超出己身极限,虽多无益,非分兵无以号令大军,如臂使指。象兵麾下已聚拢起百万之众,余烬、苦羯等镇将不可或缺,十鼎那方亦差相仿佛,合二将之力,虽不能说横扫深渊所向披靡,寻常势力已撼动不了他们分毫。
昊天亲手祭炼渡空镇柱,对其寄予厚望,阴差阳错折在契染手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此番血战骤然爆发,他先知先觉,将十鼎镇将收归麾下,手握魔物大军,仍觉力量单薄。正色镇将可遇不可求,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十鼎,故此退而求其次,与契染联手。他们本就是天然的盟友,同仇敌忾,此举并不冒失,遣楼平等出使卧龙山,既表明诚意,又展示实力,昊天身旁多一上境大能,堪与北冥护法相提并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境大能终究是上境大能,楼平等虽不及平等王鼎盛之时,执掌一部血气法则却是千真万确,做不得假。合则两利,做生不如做熟,之前与昊天合作还算愉快,契染略加思索,答允了他的建言,双方合力对抗迦耶,才是扬长避短的上策。
得对方千金一诺,楼平等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说起迦耶一方的势力,据他暗中打探消息,至少有金翅、太白、明海三员统军百万的镇将听命于迦耶,麾下杂色镇将一时也说不尽。既然答允昊天再度联手,互通有无乃应有之义,契染待楼平等说过三镇将的根脚,又提起涂瑞镇将,虽非正色,胜似正色,上境镇将独此一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楼平等闻言神情凝重,他在深渊之底淫浸多年,深知推动镇将登临上境何其不易,昊天、北冥、伏岳三皇早有此议,耗费无数心血,合力推衍数百年,亦只踏出半步,便戛然而止。若契染所言不差,迦耶回归深渊才多少年,就一举突破瓶颈,于上境之中,又开辟一方全新的天地。
契染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似乎心存顾虑,有些畏手畏脚,略加思索,干脆把话挑明,涂瑞横空出世的关键在于深渊主宰陆续陨落,赤日沉沦,空出了诸多的位置,才有涂瑞镇将脱颖而出,趁势执拿法则,登临上境的机会。楼平等略加思索,便知契染所言切中要害,以他的见识,原本也能想明白,只是身在其中患得患失,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若以三皇六王四方之主计算,深渊一十三轮赤日,业已陨落了北冥、伏岳、地藏、山涛、樊隗、草窠六人,如今才冒出一个涂瑞镇将。俗话说“头难头难”,凡事初下手无不吃力,只要开辟了前途,后续因循旧例,上境镇将络绎不绝,亦非不可能。最令他担心的是,涂瑞入世并未升起一轮赤日,这意味着他并非走正途炼化本命血气,是否仍受赤日之数的限制,尚未可知,三五个还好,咬咬牙还撑得下来,若是冒出一堆上境镇将,便是昊皇亦只能主动退避三舍。
涂瑞出世的消息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切身利害,楼平等不敢耽搁,辞别契染匆匆而去。一客不烦二主,契染命象兵镇将与白毛尸犼仍送他一程,记起之前的鲁莽失礼,白毛尸犼默不吱声,尴尬了一路,直到目送楼平等远去,才长长松了口气。jujiáy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象兵镇将一眼,没头没脑道:“楼枯河他不是,那个平平他会不会记恨在心”
象兵镇将淡淡道:“若是楼枯河,便是记恨也无妨,若是平等王,岂会费心记恨你这小小魔兽。”
虽然是无可辩驳的大实话,听了终究不大舒服,白毛尸犼哼哼几声,不敢反唇相讥,生怕得罪了象兵没好果子吃。象兵沉默片刻,悠悠道:“你只须一门心思抱紧将军的大腿,这一轮血战定可安然度过,毋庸担惊受怕,平等王嘿嘿,未必有你的好命”
“这还用你说”白毛尸犼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旋即回过神来,心里有些美滋滋,象兵这话说得酸不溜秋,莫不是有些羡慕嫉妒恨
象兵镇将没有回转卧龙山,与白毛尸犼分道扬镳,领了十余亲兵驰归大营,余烬、苦羯等一干镇将苦候多时,纷纷迎上前来,拥着象兵回到营帐坐定,问起十鼎镇将遣使通问的用意。象兵镇将也不讳言,说一半留一半,只道十鼎欲与己方结盟联手,合力对付金翅、太白、明海三将,瓜分血战最终胜果。
众将彼此使了个眼色,并不感到意外,之前卧龙山一战,契将军大显神威,将石龙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欲仙欲死,有他坐镇中军,区区金翅、太白、明海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第二个石龙子罢了象兵镇将却没他们这么乐观,契将军孤身奇袭卧龙山,侥幸得手,可一不可再,若非石龙子太过托大,自恃神勇了得,大军又囿于地形,没摆开阵势,铁血命气一旦连成一片,固若金汤,单枪匹马能顶什么用这一战的内情,想必如长了翅膀飞遍落日坪,没有谁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