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阴影逐渐变化,一颗脑袋多出来一截脖子,像一个人躲在门外,然后趴着窗户探出头,悄咪咪地往屋内偷窥。
随后的画风越来越怪异。
窗外的脑袋想要看见更多,于是努力伸长脖子,然后晃动脑袋,还是没看见,然后继续拉扯脖子变长。
脖子也像揉捏橡皮泥一般,越来越长,最后达到非人的三四米的长度。
一行人猫在角落里,尽可能把身子往门后缩,唯恐被门外的生物看到痕迹。
光是看着窗外那甩动的脖子倒影,就令人不寒而栗。
秀丽紧捂着嘴,吓得浑身发抖;阿福一只手轻轻安抚秀丽,另外一只手则握着相机调整好角度,对怪异鬼影拍摄下好几张冲击力十足的画面。
“在吗”
“在的话为什么不回话”
“唔”
没看见屋内的人,鬼影的脖子慢慢缩短,最后只剩一颗脑袋耷拉在窗台上,它心有不甘地从窗户离开。
门外随着一阵阵的风声,又渐渐归于平静。
熊达抬起胳膊,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没想到这第一次跟着社长出来探灵就能找到正主。
“你们闻到了嘛”叶绮罗琼鼻嗡动,轻轻嗅闻,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一股茉莉的花香味儿。
秀丽闻闻自己身上,再闻闻社长身上的味道,哪怕是平时流汗最多的熊达,此刻身上都弥漫着一股花香的味道。
“怎么回事”阿福感觉这股花香越来越浓重了。
叶绮罗重新拿起黑棒叨念,黑棒这次并未旋转,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往几人手中各塞下一枚刻上所罗门王法阵的硬币。
准备周全之后,叶绮罗让几人后退,她指尖轻轻搭在冰冷的门栓上,随后小心谨慎地打开房门。
门外走廊还是一地杂物,遍布灰尘的过道上多了一行脚印。
尤其是窗台一带,脚印格外凌乱且复杂。
“社长这这是我送给余白的十字架”阿福震惊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一枚袖珍十字架,那是他送给余白的见面礼
阿福弯腰正欲捡起十字架,当手指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灰尘之下暴起一只满是水泥的大手,想要拉住阿福直接拽入地面。
一时恍惚,那只从地面钻出的水泥大手便马上握住阿福探出的左手。
“啊”
粘稠异悚的感觉从左手的肌肤传来,阿福惊恐大叫
熊达立刻从背后环抱住阿福用力朝后拉扯,秀丽也上前拉住阿福被抓住的左臂,咬牙向后拔。
左手紧握的硬币发出剧烈的高温,水泥大手被硬币发出的温度灼伤,立刻缩回灰尘之中。
几人失力跌坐在地面上气喘吁吁,神色之中皆是后怕不已。
阿福张开手掌,掌内雕刻阵法的硬币,在暗淡的星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他触摸着掌中央光滑的皮肤,刚刚掌间感受到的高温似乎变成了一种错觉。
“妈个鸡,刚刚那只黏满水泥的手是什么玩意儿”熊达慌张地看向十字架的位置,不敢再往那边涉足。
阿福抬手看着左手皮肤上的黏连物,面露苦涩地说道:“这个,不是水泥是石膏。”
秀丽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十字架,后怕道:“这个见面礼刚刚在门外扭脖子的该不会真是余白吧”
叶绮罗稚嫩的脸上消去了所有兴奋与笑意,剩下的都是担忧与凝重:“余白说得是对的,这里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
他们四人尚且如此,在外独自一人的余白此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有茉莉的花香味儿,唔,我不是应该闻不到嘛
嗯不对,我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自己闻不到
余白打着哈欠从课桌上爬起,今天又是美丽的一天,窗外鸟语花香,阳光和煦,窗内的同学友善活泼,老师幽默有趣。
嗯今天果然是美好的一天。
除了繁琐的课业外,最让他兴奋的就是每日的午餐,妈妈给他做的营养午餐每次都这么好吃。
午间欢快的课铃响起,余白打开粉红的饭盒,用筷子衔起一块肉饼放入嘴中。
粉嫩多汁的的肉饼完全吸收了香料的芬芳,哪怕是未曾加热是如此美味。
啊,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嗯为什么我会觉得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余白疑惑地看着筷子上的肉饼,这很久没吃了吗
“喂喂娘娘腔”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坏笑着走过来。
余白连忙把饭盒盖好,悄悄放入抽屉。
“藏什么呢藏给老子拿出来”这个少年唇边长满细细的绒毛胡须,神色中丝毫不掩饰对余白的嫌弃之情。
见余白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一把推开余白,从课桌拿出粉色的饭盒,然后高高托起饭盒大声嘲笑:“你还说你不娘男孩子哪有用这种饭盒的”
“马有,那个原本是大红色的,只是用久就褪色变浅了。”余白唯唯诺诺说道,他捏着衣角,像个被众人嘲笑的小丑杵在那里。
“嘁,大红色就不娘了”马有不屑道,随手撬开饭盒,伸手把里面的肉块一一捏起吃掉。
余白感觉很委屈,没由来的委屈。
马有嘿嘿一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他和身边的四个同伴使了个眼神,同伴心领神会,悄悄移到余白身边。
余白警惕地看着慢慢靠近的五个人,想要立刻夺门而逃,可惜对方比自己快了一步,四个人冲上来分别锁住余白的四肢。
马有拿着饭盒一步步靠近,把菜饭汤汁打散,细细碾为一团,再将这团混合物从余白头上浇盖下去。
“我猜你中午也没吃饱吧没事儿哥哥喂你”
“张嘴啊哈哈哈哈哈”
“你平时不是挺香的吗娘们兮兮的,现在淋一下这个汤汁,看看你还香不香。”
冰凉的汤汁混着饭粒从发丝上滑落,余白拼命挣扎想要推开头上的饭盒,可是四肢已被锁死,他再挣扎也只能徒劳无功地发出几声悲哀的哭嚎。
好想周围有个人能上来阻止
汤汁模糊了视野,他放弃了挣扎,默默接受这场侮辱的洗礼。
没有拯救,只有嘲笑。
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里的肮脏就被显露出来,这束光自此便有了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