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左千寻最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余牧可能在熬夜。
有时候半夜会听到一点点响动, 刚开始她以为是余牧起夜上厕所，后来发现，原来这孩子根本就没睡。
她能理解，高三的学生多多少少要熬一点夜, 可是余牧熬夜的程度接近恐怖。
大概估摸了一下, 最早睡觉都是凌晨两点，有时候三点四点才熄灯。这样子长期下去, 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这天夜里, 左千寻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耳朵拉长了, 仔细聆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终于在凌晨两点时，听到了极其轻微的椅脚挪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开门声。
左千寻忙起身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余牧正准备进厕所。
“小牧，还没睡”
余牧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 没想到这么晚了能碰到左千寻, “呃，上厕所呢。”
“不要熬太晚，知道吗”左千寻不放心，害怕余牧上了厕所之后又接着出来学习, “今晚和我睡。”
余牧：“”
左千寻没回答她的问题，催促道：“快去。”
“喔。”余牧逃似地进了厕所, 心脏还在狂跳，怎么姐姐突然就邀请一起睡觉了。
上完厕所后，她慌忙冲了水，拂了把水拍在脸上，给脸颊物理降温。
打开门时, 左千寻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刚刚进你房间替你把台灯关了。”
“嗯嗯。”余牧这才明白，原来左千寻是不想让自己熬夜，才邀请一起睡觉的。
“熬夜可以，但是别这么熬，身体吃不消，知道么”
余牧木讷点点头，“原来你知道我在熬夜啊。”
左千寻笑而不语。
岂止是知道，基本上这几天余牧是几点睡的，她就是几点睡的。有时不放心还会起夜看看她睡没有。
跟着左千寻进了房间，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一种暖暖的感觉。
“快睡了，乖。”
“嗯嗯。”余牧走到床沿一侧，掀开被子躺下。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特别是晚上，温度降低，略有凉意。余牧阖上眼睛，听着左千寻躺下时衣料和棉被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那股熟悉的香味再次飘进鼻腔里。
余牧暗自深深吸了一口。
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味道，带走了心头的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心感觉。
“姐姐。”
“嗯”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熬夜，所以才让我和你睡的”即使率先知道答案，余牧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内心隐约有个期望，比如是左千寻单纯的想和她睡觉。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结果左千寻一秒打碎了她的幻想，“嗯，不想要你熬夜，监督你早睡，所以让你过来睡觉。”
“喔，好吧。”余牧翻了个身，背对着左千寻，闷声道：“姐姐，我想和你分享一个秘密。”
“你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
短短几个字，让左千寻心揪了一下，犹如密密麻麻的触角，也像爬山虎一样，一株一株攀上心头，那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余牧。
“她很好。”余牧自顾自道，“我很喜欢她。”
“嗯，挺好的，只是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左千寻明显气息不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抖：“先把喜欢压着，高考完再说，好不好”
“好，我听姐姐的。”余牧心头有点落寞，左千寻没有多问，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左千寻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余牧，两人背对背，中间隔了二三十公分，没有触碰在一起。
“小牧，睡觉吧，晚安。”
“晚安。”
困意上涌，余牧又累又困，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左千寻辗转反侧。
姐姐，我有喜欢的人了。
余牧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我很喜欢她。
只是因为余牧短短两句话，左千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觉得自己对余牧其实是在意的，甚至是把余牧放在了很靠前的位置。可是，完完全全没有办法看清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左千寻想起了凡澄郁的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此刻，她就在迷雾中打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搞不懂。
“姐姐。”
身旁的人轻声呢喃。
“嗯”左千寻小声回应她，心想她还没睡么
“姐姐”余牧嘴里嘟哝着，左千寻后知后觉，原来余牧在说梦话。
女孩子的声音软糯动听，带着梦呓时的青涩。她一句又一句地叫着姐姐，是摄人心魄的轻喃，无形之中将左千寻心头的欲念勾了出来。
“姐姐在。”左千寻转过身，一只手越过余牧的腰，轻轻拥住了她。
少女的腰肢纤细，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腰腹的紧致，从脖颈和耳后弥漫出一丝淡淡的清香。
左千寻指尖微颤，掌心开始冒冷汗，只能以拘谨又生硬的姿势拥着余牧。
“姐姐。”余牧还在叫她的名字。
“姐姐在。”左千寻抬起一只手，轻轻拍打余牧的肩膀，试图安慰睡梦中的她。
可余牧睡得浅，被左千寻轻轻拍的这几下，从梦中惊醒。
很快她意识到是在被左千寻抱着，余牧不想打破这片刻美好。
她转过身，钻进左千寻的怀里，脑袋贴在她胸脯上，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不再言语了。
被余牧紧紧搂着，左千寻心跳加快，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她以为余牧是睡着了，可现在又不确定，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还是刚刚在做梦现在是醒着的
不敢问，也不敢说。
黑夜寂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左千寻发现，她其实并不排斥和余牧有这样的接触，反而拥她入怀时，有种安心的感觉。唯一有些难以启齿的是，小牧脑袋现在贴的地方是
是她想太多吗这样抱着睡会不会有点太亲密了。
余牧贴在左千寻的胸口，细数着她心跳的频率。扑通扑通，好像是要比正常的心跳频率快一些。
她希望这个夜晚长一些。
不舍得睡，也在等着左千寻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左千寻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余牧鼓起勇气，在她脖颈上落下一个吻，吻了过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一。
结果左千寻和余牧都睡过头了。
闹钟七点二十就响了，两人八点二十都还没起床。
昨晚的睡姿已经来了个大调换，此刻左千寻正枕在余牧的胳膊上，睡得香甜。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全身都贴在了一起。
滴滴、滴滴
闹钟都叫累了，俩人都还没起床。
笃笃笃
九点二十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左千寻惊醒，眼睛刚睁开，就发现她在余牧怀里。吓得她一个机灵，从余牧怀里出来。
什么鬼，怎么莫名其妙就睡在了余牧怀里。
她没时间多想，急急忙忙穿好鞋子去开门。
前来敲门的是江老师。
看着左千寻睡意朦胧的模样，江绪渺很是震惊。
原来这是双双睡着啊，昨晚上做了什么能睡成这样
“余牧呢”
“在睡觉。”
“九点二十了，你们俩还在睡”
“什么九点二十了”这么晚了吗左千寻还好，她课是在下午上，最多算个缺勤。余牧这没请假那就是缺课了啊
急急忙忙回去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招呼江绪渺。
江绪渺摇头，“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没事就好。等会儿我还得上课，先走了。”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左千寻也没留她。
帮余牧请了个病假，左千寻回到卧室，发现余牧睡得很香，纤瘦的身子呈蜷缩状，腰部裹着一层被子，小肚腿和脚踝露了出来，洁白干净。
左千寻盯着她的小腿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折身进了卫生间。
这应该是工作以来唯一一次睡过头的情况吧，实在是睡得太香了，特别是天气有点冷了，两个人挤在一起，还挺暖和的。
余牧虽然瘦瘦的，但抱起来却软软的。
一想到余牧，左千寻唇角的笑不自觉扬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未发觉。
她正刷着牙，听到一阵赤脚踩地的声音，紧接着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姐姐迟到了”
左千寻故作惊讶：“啊迟到了，怎么办啊”
“我这就去收拾书包姐姐你别刷牙了咱们都迟到了”余牧踩着光脚叮叮咚咚跑进房间里。
左千寻盯着她的背影止不住笑。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余牧已经换好衣服背好书包出来了。
结果左千寻竟然还在慢悠悠刷牙
“姐姐别刷了你怎么还不紧不慢的”
左千寻依旧慢悠悠的，甚至说：“噗，你说，现在都九点半了，反正都是迟到，不如多磨一会儿”
余牧愣了一下，这很不左千寻哪儿有老师煽动学生旷课的，肯定有猫腻
“你是不是给我请假了”
左千寻眉头上挑，“你猜。”
余牧松了口气，听这语气肯定是请了。
“害，你早说嘛，搞得我瞎紧张。”余牧放了书包，也进了卫生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两人对着镜子刷，目光不自觉落在对方的动作上。发现出奇的一致。
看着漱口杯和牙刷都是同款不同色，蓦地有种感觉，有点像情侣。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余牧，连左千寻都有这种错觉。
左千寻忙漱了口，把杯子和牙刷回归原位，“我刷好了，你接着刷。”
她转身想逃，胳膊被余牧一把抓住。
左千寻：“”
“姐姐，你这儿有泡沫。”余牧点了点左千寻的唇角，在洗手池上抽了一张纸，替左千寻仔细擦拭，“你是小傻傻吗怎么刷牙也不洗洗脸就走啊。”
倏忽间，一种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左千寻浑身僵直，脸的开始发烫
心想，本来就是因为不好意思才借口想逃的。
结果现在好了，更不好意思了。
她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也许只是001秒，被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撩到了。
真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余牧: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撩到你你怕不是已经爱我爱到疯狂
左千寻: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感谢在20210611 22:57:2720210612 23:1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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