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之下的黑关寒气纵横,冰冷的凉意正如眼前的满目黑暗,溢满四周,彷佛要将血液也一同冻住。
洛娜就像被抽掉了嵴梁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从眼中汩汩流出却不自知,声音颤抖喃喃自语着:“这不可能”
墨菲阴森地笑着:“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不是吗从小到大都以为是妈妈是大英雄,为了王国英勇捐躯,结果到现在才发现,妈妈竟然是个谋反的逆臣。”
洛娜一言不发,无声地流着眼泪。
墨菲惆怅地叹了一声气:“其实啊,你别觉得苏拉谋反是在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傻事。恰恰相反,她的计划非常周密,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心规划。”
“起兵初期,苏拉率领的军队可谓攻无不克,攻势快如闪电,珀修斯的主力部队刚集结涌向冷冽谷,她就利用龙骑士和翼兽骑兵所带来的高机动性,几个昼夜便穿透了王国军的地面封锁,直接攻入王城,距离加冕为王仅有一步之遥。”
“苏拉本有机会斩落珀修斯,把属于雷格诺姆家族的东西全部夺回来,直到”墨菲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述的压迫感,幽幽道出了后半句话,“直到你的父亲斯汀举起勤王大旗,带着所有忠于他的族人与苏拉决裂,才导致她在王城腹背受敌,兵败身死。”
洛娜的手紧紧绷着,手指与坚硬的地面摩擦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如果现在有光亮,会发现指甲已经翻得血淋淋一片,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燃烧着仇恨的怒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菲澹澹地说:“无非是志向不合而已。珀修斯是斯汀童年一起长大的玩伴,斯汀纵使从苏拉那里得知了历史真相,内心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好兄弟。”
“在斯汀看来,神陨历2年已经太过遥远,再刻骨铭心的仇恨都应被时间冲刷殆尽,两族更没有必要因为五百多年前的恩怨决裂,而是应该齐心协力建设好这个王国。”
“苏拉则不以为然,她认为这些是原则问题,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曾经被篡夺的东西都应该再夺回来。两族可以继续交好,共同建设王国,但必须有个前提珀修斯主动退位,月桂花旗帜被巨龙旗帜取代,国归正主。”
“这是理念的分歧,无从调和。所以斯汀不得不与苏拉决裂,站到了珀修斯这边,和好兄弟一起对抗自己的妻子。”
“最终,王城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决战,死伤无数,苏拉的追随者被各路回援的王国军所击溃,君级巨龙霜死于王城巨壁的巨像机关,苏拉本人也遭到了珀修斯、以及五大王领魁首的联合绞杀。”
洛娜紧紧咬着牙关,因为太过用力,齿间都渗出了血:“所以他们都是凶手”
墨菲低声笑着:“你应该感到幸运,如果不是斯汀决意勤王、在政治上站对了队伍,等待雷格诺姆家族的下场只有被清算。而作为苏拉亲生女儿的你,哪怕当时才两岁不到,想必也会是第一个被处死的人。”
洛娜把歃血誓约用力摔在地上,声嘶力竭地质问:“你当年为什么没能救下妈妈你说我弱,在我身上发挥不出全部力量,我认了可妈妈是第6序列天灾,你为什么不能协助她杀出重围”
歃血誓约:“我说过了,自从陷入沉睡以后,我第一次苏醒就是在你手上。那个叫苏拉的人虽然也成功拔出了我,却从未唤醒过我,何来借她力量一说”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些历史,想必是因为自身非常强大,能在我沉睡时进行共鸣,从我的意识中读走了你看过的那些片段。”
“可惜啊,真可惜,如果当时我能够苏醒,那些篡位者就会知道,巨龙的怒火会有多么可怖。”
歃血誓约不存在发音器官,和洛娜对话也都是用意识交流,外人是听不见的。
不过,洛娜质问歃血誓约时说的话语,却被墨菲清晰听到了,他疑惑地问:“你在跟谁说话”
洛娜用力擦去眼泪,沉声说:“跟我的枪在说话。”
“跟你的枪你是说跟歃血誓约”墨菲的声音充斥起难言的狂热,说话时不停发颤,“你你能跟歃血誓约交流这是苏拉都未曾做到的事”
“神明在上神明在上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王啊,我的王请你君临王座吧当年我辅左苏拉没能做成的事,请你来继续完成吧斩落珀修斯斩落那伪王”
墨菲的呼吸无比急促,压抑,声音带着愤恨,在黑关的层层石壁回荡间显得扭曲而狰狞:“背叛盟友、篡夺王位、为了一己私欲抛弃妻儿你根本不知道多古兰德的血脉是多么卑劣肮脏”
“从被赐予这个姓氏的一刻起,我就为自己感到可耻只有巨龙只有那高贵的女王血裔只有你们才是完美的王者”
“洛娜芬雷格诺姆苏拉之女请挥动您的利刃,将那些篡位者焚尽于龙火吧雷格诺姆君临王座之日,您,就是我们的,女王
”
显然,在黑关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了这么多年,就是钢铁般的意志也会消融,墨菲虽说可以对答如流,但精神早就扭曲到不正常了,他狂呼着“女王”二字,对疯狂洛娜叩首,时不时还能听到额头被撞烂、鲜血溅出的声音。
洛娜并没有给墨菲任何回应,紧握歃血誓约离去。
洛娜走出黑关时,御前侍卫看她两眼发红,精神状态不太好,就走上来关切地问:“殿下,有什么异样吗”
“轰”毫无征兆,一股磅礴龙威降临,洛娜的赤红色眼童宛如有火焰在燃烧,带着可怖的压迫性注视着他,似要将周围的一切摧毁殆尽。
在女王龙威之下,御前侍卫霎时间气力全无,冷汗如浆,等他再回过神,洛娜已经独自一人走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