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
“不履邪径,不欺暗室。”
“积德累功,慈心於物。”
同样在城内,一处三进的院子里,童子坐在树下摇头晃脑,正在念诵一篇经文。
他们家门口,挂着麻草编制的一头黄鹤,做振翅欲飞状,身上散发浓郁灵光,但凡有阴风靠近便发出一声惊人鹤唳声,震得无数小鬼烟消云散,
但是,每发出一声鹤唳,草鹤身上灵光暗淡几分,眼看着支撑薄薄一层,再也支撑不了太久。
“三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读书
一对身穿绸缎衣裳的老夫妇,但是从他们满手老茧和黝黑皮肤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
他们神色焦急,拉扯五六个半大不小的娃娃,不停催促童子。
“爹,娘,让我读完这篇再说。”
童子睁开双眼,无奈放下书本,双手一搓,法力冒出,没入门前草鹤,仅剩一层纸厚的灵光瞬间暴涨,鹤唳声越发高亢,周围阴风猛往后退。
“太好了,三宝,你是个有本事的,二宝早就说了,以你的资质,加入道观后,将来是要当老爷的。”
童子翻个白眼,纠正道,“是入曲修士。”
“对对,就是这个,二宝已经是入曲老爷,你将来也能成。”
童子心知父母三代务农,见识有限,多亏二哥天资卓绝被挑中,选入清虚观修行,才换来日子一步登天,全家搬入城里享福。
去年,二哥归家,匆匆检查一番,发现他是难得的天才资质,一段吐纳口诀,半夜就练出法力。
虽然受到门规限制,不能传授核心法和秘术,但是以童子的资质,硬是凭借一段口诀,生生修炼到阳关三叠,根据他自己估计,入门就能入曲,不要太简单。
“只怕二哥他们不会回来了。
三宝聪慧早熟,早已知道当前形势,鬼灾来临,偏偏清虚观大批撤离,摆明了撒手不管。
二哥身为道观弟子,必须遵守法令,不可能单独脱离,所以只剩他们一家人再次挣扎。
困在城中,他却不后悔,因为好歹有城墙庇护,那些在野外平原的村里乡亲,只怕已经不在了。
童了苦笑,这个时候,他除了读经静气,又能做什么
门外的草鹤,是二哥留下镇宅保佑的,尚且能保命,眼下能撑一日是一日。
不多时,院子里再度响起念经声,嗓音清脆稚嫩,却带着令人心平气和的力量。
“师兄再看看,围城的阴风可有破绽”
城内最高的鼓楼,还有二人趴在石栏边,环视周围环境。
这是一对师兄弟,隶属清虚观最近的一处下院,二人口腹之欲旺盛,经常借着外出办事,进入城中大吃大喝。
师门长辈,多次惊醒他们,贪吃误事、饮酒伤身,都不以为然。
这次总算吃到苦头了。
事情的起源,还是前些日子,师兄弟二人入城,恰逢某处翻修宅院,从地底挖出一坛千年陈酿香气笼罩大半个城池。
二人食指大动,不惜搬出清虚观的身份,才以重金购得半坛酒水,以肉干、黄豆下酒,喝的伶仃大醉。
这一醉,就是十来天时间,等他们醒来,完了。
变天了。
清虚观下令撤离,十几个下院,包括他们所在的,全部放弃,一应弟子门人跟随撤离,普通杂役下人发钱遣散,柜箱上锁,大门贴封。
师兄弟二人醒来后,眼前换了个天地,苍穹阴沉、乌云密布,四周阴风阵阵,本以为是下雨了。
直到扫灭七八股阴风,灭杀小鬼无数,方才反应过来,鬼灾来了。
完了,彻底被堵死在城中,逃不出去了
师兄弟二人,一个前年刚入曲,至今才一曲修为,师弟呢,还在阳关三叠,更为不堪。
他们心知大难临头了,外无救兵,内无强援,师兄弟二人困顿于此,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幸好,二人都有修为,身上也藏着不少符纸、法器,接连打退数百次阴风,总算撑到现在。
城中已成死地,不能再留了,必须想办法出逃。
于是,他们二人爬到城中最高的鼓楼,睁开法眼扫视四周,希望能在重重阴风中找到一条生路。
虽然这个希望微乎其微,但总好过留在城中等死。
“师兄,看到没有”
这次轮到师兄睁眼看,他修为最深厚,能支持更久。
“不行了,阴风越来越密,小鬼数量难以计量。”
“天空积云太厚,完全看不到日月。”
师兄一句句,都是坏消息,听得师弟心一寸寸沉下去,都快沉倒地心了。
貌似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就越恶劣,刚醒来时冒险冲出,生死有各班各半的几率,就算在昨日,还有着九死一生的希望,到了今日,干脆是十死无生。jujiáy
“师弟,咱们也别折腾了,干脆找个酒家,把自己撑死、醉死如何”
师弟原本惶惶不安,听到这个建议,突然一想,貌似这样也挺不错。
“师兄快下来,我选城东的下马食庄,那家的酒最能醉人。”
师弟兴冲冲上前,走了几步,没听到师兄脚步声。
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去,师兄凝固在原地,直勾勾望着远方。
话说,城池周围都被也阴风笼罩,哪里能看到远方。
师兄的视线分明越过阴风,落点在天地交汇的尽头,自鬼灾围城之日起,就再也看不到的地平线。
师弟心中好奇,同样睁开法眼望去,这一看,也僵住不动了
阴风翻滚如沸,一头头小鬼仓皇失措,拼命朝旁边挤,似乎看到天敌,在他们身后,金银双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用难以想象的速度靠近。
地平线的尽头,浩浩荡荡的潮水翻滚而来,然而组成潮水的不是洪水,而是翻腾的雷光,以烈马狂奔的姿态,朝着城池所在方向席卷而来。
“下雨打雷吗”
师弟喃喃自语,然后猛打腮帮子,怎么可能,分明有人在施法。
雷光如潮,平铺上百公里,声势浩大,令人望之顿觉自身渺小。
“朝城池过来,这是有人来救援了。
师兄弟二人喜极而拉。
城中,手持木剑的老太爷、树下读经的童子,散布各处的修行者们纷纷抬头,听到云层之上的隐隐雷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