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灯光忽明忽暗。
马走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长叹一口气。
你不能要求人家儿子惨死,还能保持冷静吧
可三万人动荡不是小事。
真要来个大晒马,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妈的,老子夹在中间,就没人为我考虑一下”
马走日愤愤不平,打开抽屉,撸起袖子。
随着一顿操作,心满意足的瘫倒在椅子上。
地上那胡乱丢弃的瓶瓶罐罐,数量庞杂。
灯光闪烁间。
马走日半边脸照耀在光亮下,如上天堂,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如坠地狱
“舒坦”
白昼时分,东方升起一轮红日。
一把手庭院,二楼卧室。
刘清泉盘腿而坐,口中浊气喷吐,仔细看,仿佛能看到
李木子严晶晶钱多多
郑欣的呕血,四方赌坊的大火
奔波的底层,以及血汗的挥洒
“呼”
一夜打坐,刘清泉睁开双眼,这众生百态,化为白雾融入体内。
依旧是手无缚鸡力
依旧是青天大老爷
“一座卫城果然不够吗”刘清泉神色烦躁:
“难不成真的要等七年我又哪里还能撑过七年”
即便换届连任,他在这一城之主的位置上,也待不满七年
“看来清官这条路风险小,但进展慢,果然不适合我,只是贪官风险”刘清泉神色难明,他想要两全其美,可哪有那么好的事
“也罢,贪官就贪官”
言罢,刘清泉起身下楼来到餐厅喝粥。
“老爷”住家佣人伸手示意:
“马局长,等您一早上了。”
“哦让他进来喝完粥吧”
刘清泉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饭碗,喝起粥。
不一会,马走日矮着身子走进餐厅。
“坐”
刘清泉伸手示意。
马走日局促的坐在位置上,问道:
“您知道昨天的事情吗”
“你是说有骨气酒楼的大火”
“对钱百万的儿子死了,是被施烈杀死的,他召集十次晒马,这影响多坏啊简直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嘛”
“大晒马”
刘清泉眉头一挑:“什么大晒马那明明是正常的示威游行嘛”
马走日当即愣神,犹豫片刻后追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支持”
“当然要支持,荆棘会长尸位素餐,民众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刘清泉放下汤匙,反问道:“你说呢”
马走日都傻了,这哪跟哪啊
怎么忽然就扯到荆棘会长身上了
真当观想者协会无人
还是认为黑衣队是慈善家啊
“属属下不太明白。”
“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好像又有点明白了”马走日强笑道,试图缓解尴尬。
“没事,灵山区武备局局长马走日,临危不乱,安抚示威百姓,可是一大功劳啊”刘清泉笑道: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示威游行民众被观想者协会杀害,你奋不顾身拯救孩童,事情闹大,荆棘会长事发,然后卷铺盖滚蛋,你也官升至华鼎市武备总局任副局长,多好”
马走日冷汗直冒,喉管上下涌动,追问道:
“我行吗”
“我说你行,你就行,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呼”马走日深吸一口气。
一条路是升官发财,
一条路是替罪羔羊,
怎么选
他能怎么选
华鼎市武备总局副局长
刘清泉为他画的饼,可不小。
“我明白该怎么办了”马走日起身行礼:
“只是”
“说”
“王无忧怎么办”
王无忧虽然是灵山区武备局二队队长,可完全是一个刺头,之前甚至闹到兵戎相见。
马走日怕这一次,王无忧又会强出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中三境的吧”
“运气好,运气好。”
“那就宰了他吧王氏财阀会很高兴多一位晚宴嘉宾的”
“我明白”
马走日带上帽子,快步离去。
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
站队也是如此
更别说他早就是刘清泉的人
“来姐”
刘清泉看着清汤寡水的白粥,忽然有些反胃。
清官的路不适合自己
那这饮食自然也该换
“您吩咐”
“从今往后,大鱼大肉”
“好的,老爷。”
刘清泉眺望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黑衣队保下成大器
睚眦邀请施烈赴宴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没逃过刘清泉的眼
他明白荆棘是什么意思,也自然知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这不只是他们两个的斗争,还是两家学派的斗争
那就借着这件事,彻底分个胜负吧
“哟又要下雨了”
刘清泉瞧见乌云密布的天际,抬手拨打电话。
“喂,我是刘清泉,让你们署长接电话”
马走日从一把手庭院离开后,便赶往城寨,来到忠义厅。
钱百万依旧在擦拭手中的宝刀,身上的杀意也越发菁纯,宛如一张引而不发的强弓
“百万,我”
马走日刚想说话,却被打断。
“报,十八堂口,堂主,白纸扇,草鞋,各位叔父,刑堂,礼堂,二路元帅都已到齐”一位小弟抱拳喊道。
“稍安勿躁,等我过去”
“是”
小弟转身离去。
“说吧,什么事”
钱百万看着身前的马走日,嗓音沙哑道:
“如果你是来劝我收手的,那就别说话”
“别说是你了,今天就算是刘清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卖这个面子”
“我今天刚从他那过来。”
“怎么说”
“按照你们江湖的浑话,大佬决定撑你,不过”
“不过什么”
“晒马改成正常的示威游行”
“可以”
“冲向观想者协会,打砸抢”
“也没问题”
“剑指荆棘会长”
“都没问题”钱百万冷笑道:
“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小算盘,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施烈死在我面前”
马走日颔首:“放心,我也会帮你的,咱们可是合作伙伴啊”
荆棘站在楼顶,抬眼望气,那个方向好似是一把手庭院所在,只听得他喃喃道:
“清白变浑浊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