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庆之看似平平无奇的刀意,魏无涯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手中拂尘千缠百绕,在身前祭起道道屏障,不仅如此,他还将横练功法催发到了极致,配合坚如磐石的护体真气。
五庄观以横练功法闻名,身为这一代的首座,魏无涯更是练就百年来无人能成的金刚不坏身,肉体强悍比起神兵都不逞多让。
这也是之前朔国几位宗师没能破开他防御的原因。
然而魏无涯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好似纸糊一般可笑。
百转千回的缠丝劲在先天真气的霸道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坚如磐石的护体罡气也是同样一触即溃,就连魏无涯引以为傲的横练肉身,也未能挡住率性而为的一道刀意。
“多谢大宗师手下留情”
捂着被齐肩斩断的右臂,魏无涯脸色苍白道谢道。
他知道,自己这条右臂断无再接回来的可能,中正平和的长春真气此刻却阴毒好似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伤口处的血肉,令它愈合。
地上那截残肢恰恰相反,从被斩落的那一刻,生机就在不断被剥离,最终化作齑粉散落空中。
能够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陈庆之看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份上,刻意留下自己一条狗命。
而能够轻描淡写地使出这般刀意,陈庆之无疑坐实先天强者的身份。
“国师”
刘继骤然从座位上站起,直到确认对方除去丢下一条胳膊,浑身上下再无大碍,一颗心放在放下来。
五庄观毕竟是乾国第一大派,魏无涯又是五庄观首座,当代大国师,但凡出点什么差错,自己也就不用再惦记父皇股下那张龙椅。
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似的,生怕惹怒这位当世仅存的大宗师。
只用一招便击败魏无涯,事到如今陈庆之也不再掩饰,以真气作阶一步步走到昌平帝的面前。
与魏无涯高明的轻功身法不一样,陈庆之完全就是凭借浑厚的真气,在演武台到皇帝之间硬生生堆出一条路。
也就只有大宗师能仗着真气不绝,干出如此惊世之举。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十步的陈庆之,昌平帝颤颤巍巍地想要开口,嘴里却连说出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先天强者,光存在对皇帝就已经是一种威慑。
“臣幸不辱命”
所幸,勇毅侯对他并无甚么不敬的意思,昌平帝连忙借坡下驴,强忍住心头畏惧,亲自起身跑去搀扶陈庆之。
“勇毅侯扬我大朔国威,何来辱字一说,朕过去念勇毅侯年岁已高不得久坐王事,又受了小人离间,故才辞了爱卿官职。”
“既然勇毅侯已成先天,华发生乌,便再无这般道理,朕欲使爱卿官复原职,还望勇毅侯看在朕的面子,莫要推辞。”
昌平帝也是个脸厚心黑,不仅矢口将过错都推到奸佞身上,为了表达自己对陈庆之的器重,更是直接拿出臣子的最高荣誉以示褒赏。
加封上柱国,见王不跪,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参拜不名,陈庆之重新回到朝堂中枢。
台下几个平日对陈庆之叫得最狠的御史,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虽然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是来自上意,可这都是私底下的默契,昌平帝脑子坏了才会承认。
眼下对方重新回到权力中枢,第一批被杀鸡儆猴的,想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
有胆小的左右环视,只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端是藏了心思要拿他的项上人头,去向勇毅侯邀功请赏。
惶惶然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竟是一口鲜血登时昏了过去。
而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乾国使团,亲眼见证了陈庆之这位大宗师的诞生,哪还有什么一探朔国虚实的心思,纷纷灰溜溜夹起尾巴做人。
不过两日,刘继便以带魏无涯回宗门疗伤为由,逃也似的离开朔国。
一位先天大宗师的存在,足以让乾国几十年内,都死了那颗侵犯边陲的野心。
这一切都与陈庆之无关。
回到府中,勇毅侯成就先天,官复原职的消息,早已传的路人皆知。
国朝三百三十载,天下第二位先天大宗师,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是朔国的定海神针。
原本冷落的勇毅侯府,一时间又变得门庭若市。
那些当初为了迎合昌平帝,与勇毅侯府割袍断交的勋贵恨不得悔青肠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皇帝才能保住家族几年富贵。
可是一位方知天命的大宗师,还有整整七十年寿命,一个多甲子的功夫,都够皇帝换几茬
自己怎么就没这个眼光,看出勇毅侯有先天之姿呢
不光外人,就连陈庆之几个子女也犹如还活在梦中,怎么才一日的光景,自家就从天子眼中钉,转而成为大朔顶级世家。
得知父亲成就先天,陈讷愣了好半晌,才闷闷一巴掌呼在儿子脸上,问他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对这一切,陈庆之自然不得而知。
当年自己思虑再三,终究没能鼓起勇气修炼定光欢喜三藐妙法。
靖安帝晚年的法令亡常,也让他隐约察觉不妙,利用自己一味打压朝臣,逼迫他们投靠太子的门下,种种行为分明在为太子铺路。
而自己则不幸成了那枚弃子。
明白这一切的陈庆之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行之中。
这终究是个武夫逞勇的世道,只要自己能够踏入先天,再多的算计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昌平帝上台后的举动,也证实了他猜想,赋闲在家,陈庆之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究先天之秘。
凭借着长春不老神功改善根骨,厚积薄发的特性,加上玄阳道人所赠那一卷先天大宗师的手札,陈庆之终于在去岁成就先天。
先天强者沟通天地,真气不竭,来无影,去无痕,又岂是依靠人数可以堆死。
朔帝贵为九五之尊,还不是只能好言拉拢。
先天强者寿二甲子,便已如此,玄阳子与国同寿,又是何等令人向往的境界。
不修仙,终为草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