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屋外便传来清源道人问候的话语声。
“参玄道友夜里休息的可好”
李晏睁开双眼,大袖朝着门口一招。
只听舌尖绽出一个收字,屋外嘶声吐信的群蛇,纷纷化作青衣带,又落回到道徒的袖中。
“道兄如此招待,在下又岂敢说半个坏字。”
青年道人笑着调侃一句。
单房的门登时无风自动,一个羽冠鹤氅的老道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观道友精气神三味圆满自若,想来此次回到山中,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跨入定神的门槛,老夫在此先替道友贺了”
才走进屋,许修远便被两道神光晃了老眼,等回过神来,却见李晏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反应过来,更升起几分震撼。
对方上次与自己相识,不过还是初入辟谷境界。
五年不见,居然已经将肉身锤炼得圆满。
当真是恐怖如斯
“道兄说笑了,辟谷蜕凡终究不过是按部就班,定下三魂七魄,方为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隘,在下的道途还长的很。”
李晏却不自矜自满,摆摆手谦虚地说道。
许修远却更加坚定了把自己和李晏绑在一道的决心。
“道兄这么早登门拜访,可是已经决定好要在下举荐哪位后人”
没有在这個话题上过多纠缠,李晏单刀直入地点明主旨。
“让道友看笑话了,实在有两个小子天赋还算上佳,兼之秉性纯孝,往日颇受老夫宠爱,手心手背都是肉,断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还望道友能替老夫参谋个一二。”
许修远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看向李晏的目光也免不了有些希冀。
李晏顿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原来是想通融一下,问能不能再多匀一个名额。
沉思片刻,李晏心中顿时有了数。
自己这边自然是爱莫能助了,可是持有巽风观信物的凡俗之人不下十人,不少家中的修道士老祖已经故去,这些人又不是个个都具备参属。
到时寻个没参属的来者,让清源道人多许出些钱财,换来那枚玉符不就成了。
李晏不信对方就没想到这茬,如此说,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睁只眼,闭只眼,不要揭发罢了。
“只要是你情我愿,在下自然也无话可说。”
青年暗示的已经很明显。
“哈哈哈,有了道友这句话,老夫一颗心就安下了。”
老道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同时还从纳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悄悄推到李晏的面前。
“一点点心意,还望道友日后能多多关照,老夫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儿。”
甫一打开,一股异香登时溢散了出来。
只见玉盒之中,一颗赤彤彤,隐约还有猿猴虚影蛰伏其上的丹药,出现在李晏面前。
得见天日,那道猿猴虚影居然朝李晏龇牙咧嘴,露出凶悍的模样。
随着猿猴虚影出现,心窍隐约都有些蠢蠢欲动。
“此物难道是”
李晏心思一动,蓦地升起了某种猜测。
“不错,这粒心猿丹乃是老夫多年前多得,对于降服伏矢,开辟心窍,有着事半功倍的作用,只可惜老夫当时定下三魂七魄,登时便成了鸡肋。”
“今日借花献佛献与道友,还望道友莫要推辞。”
老道啪的一声,眼疾手快地关上玉盒,李晏心头的那丝悸动方才渐渐退散。
“此物实在是太过珍贵”
李晏可不觉得,自己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就值这么贵重的一枚宝丹。
对方显然另有所图。
老道嘿笑一声,硬是要将玉盒塞给李晏。
“老夫就这么两个儿女小有道缘,日后若是能溯明胎光,还望道友在山门稍稍照料一二,这枚宝丹也算是老夫提前预付的谢礼了。”
许修远这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区区小事,以你我二人的关系,何足挂齿。”
李晏沉吟了片刻,复而展颜笑道。
手上却不动声色将玉盒收入了纳物袋中。
见此,许修远一颗心才定下心来,还有一层心思他没说透。
经营关系,贵在经字。
经,时常也
只有一来二去,时时交往,情谊才能够长存。
如今看似是自己吃点小亏,可以李晏的资质,日后定然非池中之物,自己早早结交此人,日后许家蒙难,对方难道会不伸出援手
“道友如此夸赞自己儿女,在下也有些好奇,不如就此去见上一面。”
拿钱办事,李晏这方面还是很敬业的。
对方都主动提出这事,许修远又岂有不允的道理。
登时对屋外的道童吩咐了一声,让他去把自家几个后人都唤到正殿。
随后更是亲自为李晏引路。
青羊观的正殿,供奉的除了有玄牝普化真君,还有一位名为赤鸾上人的尊者,这位也是巽风观的开山祖师。
将这位供奉在正殿,也是表明了许修远不敢忘师门的态度。
甫一进入正殿。
看着神情各异的六位美妇,李晏不禁啧了一声。
这位清源道人还真是老当益壮,不过下山数年,已经生育有四子五女。
李晏都要怀疑,究竟是谁在修行天地阴阳大乐赋了。
“道兄真是纵享齐人之福。”
李晏朝许修远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怎料老道丝毫不觉得羞愧,压低嗓音振振有词道。
“老夫为宗门辛苦了大半辈子,眼见道途已断,还不能享受享受嘛”
说罢,又转身看向自己的姬妾与几个子女,眼中满是溺爱。
“还不快些过来拜见参玄世叔”
登时,一片童音纷纷在李晏耳边响了起来。
李晏如今也不过年方双十,被一群比自己年纪小不了多少的孩童唤作世叔,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那些孩童,有不少五年前就见过李晏一面。
打过交道,便眼巴巴看向李晏。
既然是见小辈,总不能是空着手吧
李晏朝许修远看去,却发现老道也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此次李晏上青羊观前,还在坊市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没好气地白了许修远一眼,将带来的见面礼散给一众孩童,这才解了尴尬。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