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法自古以来就有传承,只不过派系众多,鹿蜀道人修炼的五鬼招役便是其中一种。
这门五鬼法招的也非是玄门正宗的五方阴将,而是身具五种命格,又不幸惨死的厉鬼。
白面鬼属金命,死于凌迟,受刀兵斧钺之刑。
青面鬼属木命,死于鸩毒,历穿肠破肚之痛。
黑面鬼属水命,死于沉江,遭百鱼噬肉之苦。
赤面鬼属火命,死于炮烙,逢亲近背叛之难。
黄面鬼属土命,死于活埋,为黄泥青苔所掩。
鹿蜀道人在黎国的这些年,四处找寻那些拥有特殊命格的人,与之结交,亦师亦友,待到对方将其引为知己,又杀人阖家。
就说五鬼当中实力最强的白面鬼将。
此人本是一介白身,承蒙鹿蜀道人看重,授他武道,年过而立已经是外罡宗师。
此人半生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却因功高盖主,被圆光仙以怀有野心污蔑,又在府上搜出甲胄上百副,绣龙袍一件,今上大怒,下旨满门抄斩。
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临到头却背负通敌忤逆的罪名,目睹着老妻稚孙惨死面前,数代家业败于一人手,自己也在愚民百姓的声声唾骂中,被一片片剐去血肉。
直至弥留,方才得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授业恩师。
其他四鬼的经历也都所差无几。
生前受人愚弄,死后尸骨还要任人摆布,被至亲血脉浇灌出来的白衣鬼将,目眦欲裂,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杀气,毫不掩饰自己对道人的恨意。
只是受限五鬼师刀,便是白面鬼再怎么不情愿,手脚却不由自主拦向李晏
白面鬼将一柄方天画戟挥舞地虎虎生风,大开大阖间就要拦下道徒的遁光。
和贫道比拳脚功夫
李晏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也不去躲闪,临了刀刃就要砍在自己身上,这才缓缓伸出左手,抚琴控鹤一般,顺着对方的力道拨过去。
待到旧力未尽,新力未生的关口处,方才猛地一震。
白面鬼仿佛被飞来一块巨石迎面给砸中,神色呆滞,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手掌的筋肉寸寸俱断,炸开作一蓬黑雾。
“玄君招来五方鬼,食我祭血,听我号令”
修道士肉身虽强韧,却少有精通武道之辈,本以为白面鬼少说也能纠缠上李晏片刻。
怎料甫一回合,前世好歹也算是个人物的白衣鬼将就败下阵来。
蓦地一口鲜血喷在五鬼师刀上,鹿蜀道人深知如今已不是自己藏私的时候。
只是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却见李晏从腰间取出一物。
“唵”
李晏恍若舌绽雷音,清楚吐出一个字。
登时,手中的降魔杵佛光大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五鬼震出去数丈。
“嘛”
李晏一手捏降魔印,一手持着降魔杵重重砸了下来。
这是他修成阴神后,逐渐摸索出来的降魔杵的用法。
这件佛宝配合一定手印,再辅以空门的六字明王咒,对付上阴神鬼魂尤有奇效。
五鬼身上的鬼气登时沸腾起来,任它们如何痛苦的哀嚎,佛光依旧如附骨之疽,不断消磨着它们心头的杀意与仇恨。
“竖子安敢欺吾”
鹿蜀道人终究再无先前的从容,精血似不要钱地喷吐在手中的五鬼师刀上,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骨环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一气之下,老道竟是直接驱使护在身旁的黄巾力士,要他们阻止李晏做法。
五鬼招役,本是一门有损阴寿的狠毒手段。
五鬼分属,各自备有神通法术,若是待到它们结成阵型,便是同等境界的修道士也不轻敢言全身而退。
作爲老道压箱底的手段,一直以来,無往不利。
可谁想遇上李晏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一身修为倒是平常,偏偏身上的宝贝却是一件接着一件。
无论剑丸,还是降魔杵,端是羡慕得老道眼红。
这就是有個靠山的好处
想起对方背后那位成道逾百年的内景上师,鹿蜀道人被法器晃红的双眼又清明过来。
深知今日之事,一旦泄露出去,自己在巽风观所属四国必将没有栖身之地,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了面前这位都讲高徒,携宝投奔空门。
凭自己的功劳,加上这些法宝,何愁不能一窥大道门槛。
越想越是心头火热,老道再看向手中五鬼师刀,终于是有了决断。
“祭”
不再去阻止五鬼被度化的进度,鹿蜀道人反将真炁不断输入师刀。
处于正中的李晏心头没来头生出一缕悸动。
方才还被降魔杵死死镇压,奄奄一息的五鬼身形莫名反常的膨胀起来,身上的鬼气也似回光返照一般此消彼长,甚至隐隐有压住降魔杵佛光的趋勢。
不好,这厮是想自爆法器
李晏骤然醒悟过来,舌尖又绽出一字佛音。
“咪”
原本霸道威严的佛光重新变得柔和,化作一道金钟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尤觉得不放心,李晏又贴出两张金光符在胸前背后,辅修的长春不老神功也是运转到极致。
轰隆
仿佛平地乍起惊雷,五鬼自爆产生的滚滚鬼气瞬间席卷整座道观。
李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降魔杵的佛光加上两道金光符这才堪堪挡住一件上好法器自爆的威力。
可还没等李晏喘一口气,远远看到鹿蜀道人阴沉的脸上又扯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爆”
鹿蜀道人做出口型。
烟雾散去,两个黄巾力士一左一右封死李晏的退路,同时身上有阵阵熟悉的气势涌现,赫然又是自爆。
冲天的火光将整座山头都映得通红。
鹿蜀道人并未因此感到欣喜,若是都讲长老的弟子這么容易杀死,那岂不是太看不起一位内景上师的手段。
老道面无表情地从右手无名指上扳下一节指骨,又从纳物袋中取出一张巴掌大的弹弓。
好似孩童玩闹,将指节搭在弹弓上,远远对准烟雾最深处。
“参玄。”
老道口中清楚叫出李晏的道号,一抹黑紫色的不祥气息渐渐萦绕在指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