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怪事连连。
驻扎在中都城周围的三万王朝军,先是瞧见一大片乌云铺天盖地卷来,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光,当他们燃起火把时,天上又突然降下不属于这个时节的暴雨。
雨幕连成一片,不但浇灭了火把,而且连本就晦暗不清的视线也给阻挡了。
位于大营中的严撼山心思不宁,总觉得今晚要发生些什么。
“来人”
“将军,什么事”副官闻声走进帐篷。
“多派些人手看住粮仓,我总觉得这场雨来得蹊跷。”
副官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领命下去了。
火烧粮仓是最常见的攻敌手段,可如今大雨滂沱,也是最不适合施展这种手段的时候,严撼山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不等命令传达,原本水天一线的大雨突然止住了,紧接着,粮仓方向便亮起了火光,严撼山目露震惊,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等火势完全扑灭后,粮草已被烧去大半,对方提前浇了火油,再加上雨势已停,所以废了好大劲才扑灭。
严撼山皱眉看着已被烧成焦炭的粮草,心中满是骇然,对方借着乌云蔽月大雨遮目进入粮仓,待到雨势戛然而止的一刻点燃粮草,分明像是把握了天机一般。
临行前王柄权告知过严撼山,对方军中有奇人异士,让他小心行事,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神成这样。
能算准下雨时机也好,能引来暴雨也罢,都不是人力能为的事情了,若真是如此,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他愣神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手下的声音:
“将军不好了,对方突然打开城门攻了出来。”
严撼山闻言迅速起身,“准备迎战。”
扶鼎立于城墙头,眯眼看向城下的大战。
传箓府因为他而遭受了灭顶之灾,天子一怒之下,直接将传箓府从中原道统除名,门内道士皆因此殒命。
传箓府自祖师爷创办至今已有三百年,底蕴虽不及正一、全真等大派,名气却是一点不弱。
门内主修符箓,据说当初太祖王穆杀伐过多,导致夜夜梦到厉鬼,最后在传箓府请了一道镇鬼符贴在房梁这才得以安宁。
传箓府因此得到皇家垂青,不但每代掌教都会得到天子钦赐的紫金道袍,并且大内每年还会从传箓府采购大量符箓,生财、求福、添丁、避煞应有尽有。
王家天子如此信任传箓府,但对方反而选择助阵谋逆反贼,这让天子怎能不寒心。
“文道长,有劳了。”
一袭黑甲的王柄德上前说到,刚刚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雨,正是出自这位道士之手。
王柄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不需祭坛,也不需香炉布幡,哪怕连把桃木剑都不用,仅凭一张深蓝符箓,就引来了一场大雨,符箓燃尽之时,雨水自止,当真是神仙本事了。
一旁的周九二也是看得啧啧称奇,大家同为道士,他虽然算命极准,可要让他来这手,就不单是赶鸭子上架了,而是赶猪上树。
城下此时战斗正酣畅,双方都拿出了火铳,每次连射,必定有一排人倒下,虽然战场还是短兵相接占据多数,但火铳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容小觑。
王柄德此时眯起眼来,只庆幸自己当初截下了一批火铳,虽然这种行为无异于图穷匕见,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十分值得,若是手上没有这些火铳,即便有赵虎这样的将领,也未必能敌得过对方。
“王柄权。”王柄德口中突然念叨起这个名字。
正是他凭一己之力建立起了军械所,这位大堆麻烦,而且还能造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偏偏这些玩意还出奇地好用。
抛去个人恩怨,王柄德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为有能力的人,若是可以,自己也不想杀他,只是,对方真的会乖乖就范吗
“文道长,你曾说过,王柄权和我一样是龙气在身,他将会是我最大的阻碍。可此次北上,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若非必要,我不想再手足相残,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老道士闻言眯起眼来,慢慢捋动胡须,半晌过后才沉声说道:
“若想皇位永固,此人必须杀,留下他,日后必成祸患。”
王柄德闻言面无波澜,没再继续询问,一旁的周九二反倒听得眼皮直跳,那位八王爷他恰巧认识,二人还有些不深不浅的交情。
城下战斗已经到了尾声,王朝军虽然在严撼山的指挥下反应迅速,但粮仓被烧,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士气,加上赵虎一方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所以即便人数差距悬殊,王朝军仍是处于劣势。
眼看三万人马被对方一万人打得节节败退,严撼山心生苦涩,就在这时,北方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有人指向北方喊道:
“快看,彭城的支援到了。”
众人闻声看向北方,只见明亮月光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这边进发。
彭城守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但在如今的战况下,哪怕只来一千人,对于这支军心已接近涣散的队伍来说,也是一记强心剂。
可彭城到这里,最快也要两天路程,从粮仓被烧到现在也才不到两个时辰,彭城就算派出援军,也断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远处城墙上的王柄德显然意识到了这点,他看着所谓的“援军”,平静道:
“不愧是严家军未来的扛旗者,确实有些本事。”
文扶鼎抚须笑道:
“雕虫小技而已,贫道这就断了他的念想。”
说罢,手中一张黄色符纸抛出,只见符纸在空中无风而动,直直向前飘去,在飞出十丈以后,突然“砰”地自燃起来,随着符纸燃烧,原本散去的乌云再度聚集起来。
正在指挥的赵虎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随后朝天大喝一声:
“天雷助我”
随着赵虎一声喊出,一道碗口粗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击打在一棵大树上,响声震天。
王朝军傻傻看着这一幕,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反观叛军那边此时士气空前高涨,嘶吼着举刀冲向王朝军。
严撼山见状哀叹一声,自己从粮仓被烧时就提防着士气低落,为此还特意命人假扮援军,可好不容易被聚起的士气还是被这一道天雷劈得粉碎。
“撤军”
眼见大势已去,严撼山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