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华寺逃离之后,两人没有着急下山,而是在一片树林停下。
许平松开手上的金光绳,鼎湖真人快步赶了上来,“小许,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许平笑容灿烂:“怎么样,鼎湖真人,你看清了吧”
“嗯”鼎湖真人点点头,沉吟道:“藏于我们之中的奸细,应该就是形意门的车珲。”
“不过法华寺的态度,同样令人感到奇怪。”
许平微微摇头,“想来鼎湖真人还未看清,不是法华寺的态度奇怪,而是那个车珲,根本就是听从法华寺的吩咐行事。”
许平藏匿在暗处,观察到的东西,自然要比他清晰。
本来就觉得鼎湖真人此行不会太顺利,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跟着过来,还真有意外之喜。
“小许你的意思是说,法华寺和白莲教的那个魔头有关系”鼎湖真人猜测道。
许平点点头:“十有八九。”
说着,他思索片刻,又说:“但我还无法判断,那個魔头,究竟和白莲教,存在哪种勾结”
刚刚他现身的时候,也有想过,要不要与鼎湖真人并肩作战,直接将那一干人全部拿下。
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办不到。
可这样一来,难免打草惊蛇。
如果那个白莲教教主,真的和圆本、空明老和尚有勾结,难免不会惊跑对方。
那时,再去寻找他的踪迹,就更加困难。
鼎湖真人陷入沉思,只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棘手。
许平见状,道:“其实仔细想来,也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找到那个教主,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鼎湖真人忧心忡忡:“但他们还在法华寺,被真相蒙蔽,万一遭到不测,对整个修行圈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许平笑了:“刚才他们还对真人你拔刀相向,如今真人却还惦记着他们的安危”
鼎湖真人摇了摇头:“小许你有所不知,如今局势动荡,四处妖邪频现,若不尽快肃清白莲余孽,难保不会生出其他事端。”
“就拿我们江浙地区来说,由茅山和金山寺、灵隐寺组成的三方人,这几年处理的妖邪之事,都有几百件。”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有白莲教在其中推波助澜,因此才由茅山牵头,对白莲教实施围剿。”
原来眼前这个,竟还是心系天下者看来各地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一切身怀正气的修行人在撑着,不至于沦为人间炼狱。
沉吟片刻之后,许平铿锵说道:“既然如此,我再去一趟法华寺,将天机盘取来,尽快解决此事。”
鼎湖真人一听,也觉得此事可行。
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刚刚才闹了一场,自己又会前去,必然没有那么强的防备心。
“我与你同去。”
许平摇头:“真人还是在此等候吧,我独自前去就行,这次咱是去做贼,人越少越好。”
鼎湖真人也没有再勉强,他知道许平的道行,应该还在自己之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你多加小心。”
“嗯”
许平点点头,凌空掠起,轻盈缥缈,向着法华寺的方向前行。
法华寺。
方才的一场闹剧落幕,在空明禅师的主持下,大家都纷纷回屋休息。
临了,这才反应过来,鼎湖真人究竟来此何为,还没有一人能弄清楚。
难不成,真的是夜袭,图害我等
张凤义回到给他安排的客房后,从袖口中取出天机盘,就着油灯,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天机盘只有碗口大小,明亮好似夜空的明月,但上面刻画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俨然是天地万物的象征。
一抹血色染上天机盘,天机盘瞬间白光大盛,但白光过后,一切恢复如初,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是不行”
张凤义摇了摇头,能够有人躲避天机盘的锁定,若是放在以前,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望着手中的天机盘,张凤义又想起了鼎湖真人,他隐隐有一种猜测,鼎湖真人今晚,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我虽然不信鼎湖真人会是白莲教的奸细,但他今天晚上的行为,也确实反常的很啊”
“而那个藏匿在暗处,突然出手将他救走的人,又会是谁呢,道行这么高,应该在江湖上,能够排得上名号才对。”
心里如此这般想着,张凤义双眼一亮,我在这儿瞎猜什么,直接算一算不就知道了么。
运用天机盘来卜算一个人的身份,虽然会对他有所反噬,但影响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而且弄清楚鼎湖真人的真实身份,这个对他来说,也极为重要。
在天机盘上的日月处轻点,随即张凤义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猛地,他睁开双眼,从天机盘上,射出两道清光,迸射进他的瞳孔中。
苍老的面庞此时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有那一双眼眸,散发着青白之光,与天机盘相连,仿佛要洞彻世间一切。
“救走鼎湖真人的神秘人,他的真实身份”张凤义念念有词,随着他的话语声,天机盘涌出万千清光。
清光照耀之际,在天机盘上,有光影线条勾勒
“咦”
刚刚潜入法华寺的许平,忽地感觉一股莫名的心悸,就好像暗中有人,正在窥探自己一样。
许平可以确定,自己的周遭,绝对是人毛都没一个,那就意味着
要么有人在对自己施加诅咒,要么就是有人窥探天机
“破”
许平轻喝一声,强行切断这股羁绊,他可不是白莲教教主,还需要借助他物,才能窥探天机。
“噗”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张凤义如遭重击,脸色煞白,而手中的天机盘,也迅速收拢清光,静静躺在掌心。
“算不出来”
“天机遮掩”
“”
这位龙虎山的高功张凤义道长,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到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天机盘。
此时此刻他甚至在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
另一边,静谧的禅房内。
空明禅师望着面前的两人,目光深邃,强压心头的怒火,“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留不住。”
刚才本来他也在场的,可不知怎的,那位扬言闭关的师兄了空,却忽然传讯,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可当他过去之后,那位师兄诵经念佛,与他互道佛法,在他看来,基本是在扯淡。
直到察觉到不对,空明禅师才醒悟过来,急忙赶了过来,从鼎湖真人手中,将师侄圆本给救了下来。
车珲和圆本两人,眼见这位老僧发怒,皆是不敢言。
没能留下鼎湖真人,他们都觉得,此事与我无关,毕竟鼎湖真人的修为,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而其他的人,也不是听调之人,能够在仓促间,心生一计,迫使他们对鼎湖真人出手,已经算是不错了。
空明禅师沉吟良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在他腰上挂着的葫芦中,只可惜”
车珲听说之后,高声道:“空明禅师,究竟那葫芦中装的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圆本直接冷声说道:“知道的越多,对你里说,越危险。”
如此一番威胁的话语,车珲再也难以忍受,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我告诉你们,虽然我是有些把柄在你们手上,但不代表我就没有底线,今天你们必须说清楚,这两天做的事情,是否和那个魔头有关”
“我说过,你没必要知道”圆本缓缓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眼神锐利,满脸凶戾之气,哪儿还有半点僧人的模样。
车珲一听这话,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车珲也没必要在听你的,我是杀了十几个人修炼功法,但和你们勾结白莲教来说,恐怕也算不得什么,马德,老子不伺候了。”
说着,他转身看向空明禅师,威胁道:“要么,你好我好,要么,鱼死网破。”
说完也不看两人的神情,径直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刚刚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锐啸声。
车珲早有准备,转身双手剑指,分别刺出,两道赤炎剑气从指尖迸发,高速旋转而来的玉盘,顿时被这赤炎剑气震飞回去。
“阿弥陀佛,原来这就是你,灭了张家的门,得到的赤炎玉,修炼出来的赤炎真诀”
“还不错”
空明禅师单手接回玉盘,坐在蒲团上没动,呵呵笑道。
车珲冷笑一声:“空明禅师,我车珲的道行,肯定是没你深的,但是你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我杀死,恐怕也做不到吧。”
“确实做不到。”
空明禅师点头道。
圆本站在一旁,脸上噙着冷笑、讥讽,“本来以为你要听话,那也就算了,但你既然找死”
陡然听到这话,车珲一脸惊诧,又皱眉看向圆本,“你待如何”
只见圆本从脖子上,取下那一串菩提珠,整串菩提珠在他手上,亮起淡淡的佛蕴,令人一眼看去,就心生敬畏之情。
“啊这”
车珲神色剧变。
菩提珠散发的佛蕴,让他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面对这串菩提珠,他是一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全身的真气此时也已尽数压制。
直到与菩提珠仅在咫尺,车珲这才察觉到一丝丝的异样,只见那串散发着佛蕴的菩提珠,每一颗珠子上面,都刻画着一朵朵的莲花。
而此时在淡淡的佛蕴下,那一朵朵的莲花,被染上了洁白的颜色
白莲
车珲本来是有所猜测的,但亲眼见到这一幕,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你是白莲教的,那你”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空明禅师,惊恐道:“难道,你就是我们追杀的魔头”
又警觉这菩提珠,是挂在圆本脖子上的,他又扭头看了过来,“难道是你”
空明禅师没有答,“圆本。”
胖和尚得到吩咐,一脸凶残的望着车珲,冷声道:“都给你说了,知道的越多,不是什么好处。”
紧握拳头,狠狠的凿在车珲的小腹,拳头上蕴含的劲力,透体而入,搅碎了他的丹田。
“圆本,把他的尸体扔到后山,就说是鼎湖所为,另外,再辛苦一趟,去把天机盘带回来。”空明禅师吩咐道。
胖和尚圆本脸上的凶戾退去,菩提珠的佛蕴消失,重新变得圆润光滑,没有一点痕迹。
将菩提珠重新挂在脖子上,扛起车珲的尸体正要出门,圆本又问道:“那个龙虎山的张凤义也”
“嗯”
空明禅师点点头,便闭目凝神,口中默念佛经。
胖和尚圆本见状,也不再赘言,在后山一处草丛,将车珲的尸体丢下,便径直向着张凤义的房间掠去。
肥胖的身躯很是轻盈,落在院子中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但在夜色中,还是有一双眼睛,悄悄注视着他。
这胖和尚大半夜的,跑来干嘛
许平怔了一下,便见到那胖和尚,敲开了张凤义的房门。
深夜,道士,和尚
许平成功地被勾起了好奇心,打算继续做偷窥狂,他来到墙角的阴影处,施展神出鬼没,将自己完全隐匿起来,探出一缕如头发丝般的神识,观察着房间内的一切。
“嘶”
陡然见到房间内的场景,真把许平给吓了一跳,他本来没朝别的地方想,但
只见那位龙虎山的张凤义道长,显然是已经准备睡下,穿着灰色的单薄睡衣,眼神迷离地朝着那位胖和尚走去。
而胖和尚则是笑的猥琐,伸出手,在他身上不停摸索。
不对
许平发现那胖和尚的左手,一直捏着一串菩提珠,而那串菩提珠散发着佛蕴。
右手则是在张凤义身上摸索了一阵,好似没有什么收货,转而便在房间内寻找起来。
而那串菩提珠则悬在半空,仍控制着张凤义,令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这串菩提珠,竟然有佛蕴存在
这种有灵蕴的法器,那可绝对是稀罕货,许平也是头一次见,只是他心中奇怪,为何之前这个圆本,不将菩提珠拿出来对付鼎湖真人。
难道是这菩提珠有问题
他沉思片刻,打算进入房间,仔细查看一番,也好清楚,这胖和尚大半夜的,跑来搞什么鬼。
闪身进入房间的瞬间,许平就发现,那菩提珠散发的佛蕴,放弃了张凤义,正在针对自己。
“找到了”
圆本从床头枕头下,取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月盘,上面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正是天机盘。
拿到天机盘后,圆本立刻转身,上前控制菩提珠,想将张凤义先带离此处。
不料刚刚走到近处,就发现张凤义已经脱离控制,一只手臂迅速伸出,一把抓住他手中的天机盘。
“你这贼秃驴,为何偷莪天机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