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夜,狂风激荡。
几乎是一瞬间,悬崖附近的野坡上吹起大风,惊起了树林中一只猫头鹰。
在惊讶于这只古怪又弱小的灵狼时,杨魖也没留手,连续打碎三只灵狼
郭延再次化雾笼罩而去,雾气压上,这次烟雾中不似水雾一样无味,而是出现呛人的烟火之雾。他知道这样只是徒劳无功,却能帮忙分担一些压力。
杨魖的豹子头一转,看向雾气又来,低骂道:“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黑袍一抖,猎猎作响,风与雾撞在一起,杨魖看见那烟雾并没被吹散,而是打着旋,似有弥漫过来的意思。
同时,那边的灵狼旁边,又出现几十个小狼。
弱,很弱
杨魖轻蔑:“纸身墨魂而已,不过是画中怪物,数量多又如何”
80只小狼,跑起来还没鸡快,在山洞中啃掉魔灵妖丁的尸骸后成长了一些,可还是那么小,杨魖抬脚一踩,一片大地陷下,几只小狼直接被踩扁,变成平铺稀烂的废纸,又一脚踢去,风刀过境,十几只小狼被从中割开,有些被碎石击穿,纷纷扬扬洒在空中
杨魖自从上次在曹闲手里吃了一个亏后,一下子谨慎了许多,这次专门先试探了一下对手深浅,发现一个不敢近身,只会雾术;一个色厉内荏,只敢招分身,他一下心中有底了。
“速速退开,否则格杀勿论”
上次就是因为曹闲,才被张厉派人打断了一条腿。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今日又见到是曹闲的人,他并没第一时间下杀手。只是杀气濒临宣泄边缘
“做梦你上次追杀我主子的事还没完呢,这次又来,真以为山神庙能无法无天吗”
灵狼浑身一抖,又是两具分身出现,三只一模一样大小的狼一起怒斥。
郭延实在佩服,狼老四这家伙实力不大,口气真大,对上妖将都不弱气势。
杨魖道:“那我便不跟你们废话了。”
警告也警告了,是他们不识抬举,杨魖穿狼而过,群狼龇牙狂吠,却没一个敢上前的。
只是忽然间,灵狼的身后走来两个身影。
杨魖站定,看见来者后分外眼红。
“曹奉真好久不见。”
曹闲来了,旁边是祖枭。
曹闲望着对方:“哈哈哈哈,小豹子,好久不见啊。”
肃杀的气氛中,祖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郭延也紧绷着神经,突然听见主子来这么一出,汗毛都竖起来了
主子平时也不是嘴上占人便宜的家伙啊,干嘛激对方
小豹子
细数灵丘当地奉真,哪怕一些家族长老也不敢这么挑衅啊。
杨魖笑容一僵,感受到了冒犯。
曹闲却笑道:“怎么,我与你祖上有旧,托大唤你一句小豹子,还生气了”
“曹闲你少胡说八道上次没杀掉你算你走运,今日你竟然如此狂妄,真以为张厉罩着你就有用吗”
杨魖黑袍展开,十指露出尖锐的爪子。
曹闲不解道:“知道张真人罩着我还找我麻烦你腿伤好了”
上次被打断了腿,杨魖嚣张气焰被压,今天被提起,杨魖闭上眼睛,胸口起伏不定。
这种想刀人又不敢彻底刀的感觉,属实难受
他将目光移到曹闲身旁几人:“今日,曹闲大残,你们重伤”
杨魖一说完,曹闲就不开心了。
“郭延准备机会动手其他人上”
一声动手,杨魖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勇气
曹闲和他俩手下,三个武尉,加上一个勉强武尉级的灵狼,敢对他一个妖将动手
然而小狼凶猛地扑来
悍不畏死的扑向他,同时祖枭也出手。
一把斩骨刀凝聚在手,曹闲第一个冲了过去,祖枭就在旁边
二人刀兵开路,杨魖玄光附体,刀兵砍在身上一点也不见吃痛,那刀连覆体玄光都破不了,刀刃砍下的感觉只是被树枝抽了一样那种疼,杨魖反手一拍,祖枭倒飞而出,大尾一扫,曹闲却躲开他攻势,踩踏腾空。
“倒转周天,龙蛇步”杨魖一愣,这一招他听祖上说过,可是张厉师尊何太急的绝活啊,连张厉都没学会,曹闲怎么会的
曹闲落地,杨魖抬抓上攻,祖枭又从后面袭来,杨魖力没用尽,爪子被曹闲砍刀格开,尾巴抽向后面袭来的祖枭。
同时被二人夹攻,杨魖丝毫不乱。
此刻郭延同时出现,烟袋锅从天灵盖直袭而下,趁着烟雾笼罩,偷袭击顶
咣地一下,杨魖被击中,郭延被杨魖一掌划破胸口
郭延怪物化形,身体不是怪物的致命伤,郭延只是行动一滞,暗叹妖将的强悍,等闲妖丁,也就是武尉级的家伙挨这一下,不敢百分百保证脑袋开瓢,起码被打蒙是很正常的。
杨魖只是恍惚刹那,就恢复清醒,只是刚恢复好,杨魖面门挨了一记飞刀
砍刀被曹闲丢出手飞向杨魖,杨魖抬手拍烂,玄光如玻璃碎裂,曹闲弃刀化拳,一拳打向杨魖肚子
“没刀你怎么破我防御”
杨魖大叫,只是腹部一下岔了气
噗
单拳入肉,奇怪的震荡之力传来,又是身体防御最弱的部位,杨魖没想到曹闲的拳头如此诡异,竟然一拳洞穿覆体玄甲,实打实锤在腹部
杨魖被震的有些恶心,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腹部破碎的玄甲
“冲灵拳”
此刻,曹闲双手附着鳞片一样的黑光。
正是灵蛇功二重,黑鳞狂怒
灵蛇功由十步游和鬼拳结合领悟诞生,多日以来,十步游一直在进步,而鬼拳曹闲用的很少。
之前在江家地户身法突破后,曹闲就发现了,那是因为自己一直忽略了天兵武技的本质
他以人间常理来猜度玄功的威力,这是不对的
同样是玄光附体的情况下,斩骨刀虽然厉害,但是灵蛇功可以破防威力即便比斩骨刀小,但伤害比斩骨刀高
杨魖这是头一次和曹闲交手,发现这位奉真和他的手下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弱。
再次动手时,忽然发现几人一起后退。
“火来了”
郭延忽然开了口,和那群小狼一起抱住杨魖。
“找死”
杨魖单手成刀,直接洞穿郭延的胸口
体内,这次再不是鲜血流出,而是一抹烟灰火星炸开。
“起”
郭延嘴角流血,整个身躯如火星一样绽开,点燃了纸做的小狼,点燃了杨魖的毛发,杨魖一瞬间被茫茫多的火狼吞没,他激荡起劲风,那火星更旺盛地燃烧起来
“该死”
火燃于玄光之上,灼热难当,可一时半会没烧到杨魖的身体,就这样,已经让杨魖狼狈不堪了
妖人惧火,那是与生俱来的
他不断拍打着身上的火苗,还有茫茫多的小狼悍不畏死地扑向火中
看着那火焰烧起,祖枭再次冲杀砍去,不给杨魖任何灭火的机会
“旋筋刀”
旋筋刀,十二式,刀术施展一瞬间刀意如天女散花,十二把刀的虚影出现,在对方的脖颈、腹部、后脊、裆部、两肋、两小臂、两腰部、两腿弯同时切去
“滚”
杨魖感觉自己几乎浑身同时中刀,火焰的热度和刀意的锐利让他非常难受,低吼一声,将祖枭的脑袋打掉,背挂在身后
曹闲瞪大眼睛,发现祖枭扶着自己的头,晃晃悠悠狞笑,还不忘拖着重伤的郭延从火海走出。
“没事吧”
“小事”
两人怪物化形,本就没什么致命之处,闻言一个掏了掏自己胸口,拨出体内烟灰,又在怀里抓了一把烟叶塞了进去。一个把脑袋扶正,软塌塌地。
杨魖周身火焰还在燃烧,他见到燃烧物、火焰都不是凡物,现在才明白,对方都是蓄谋已久的。
那灵狼、那烟锅从一开始就准备用火攻先前的弱鸡攻势,只是麻痹自己
“曹闲,想烧死我,没那么容易,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杨魖知道曹闲的手下不怕火,但曹闲绝对是怕火的,他灭不了身上的火只能朝着曹闲冲去,打着两败俱伤的算盘。
杨魖几乎化作风一样,向着曹闲这边冲来,可是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悬崖顶上,之前的熊熊火势,瞬间没了踪影。
月下,一个老头走来,手中是一个古卷。奇异的是,那古卷之中,居然冒着火光
古卷之中,荒村着火,一个豹子头奔走其中,并无水源,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一群人伸长脖子凑去,像看动画片一样看着上面的豹子头。
“灵叟厉害,我们这仨瓜俩枣太弱,还得靠您啊。”曹闲竖起大拇指。
这拘禁入画的本领,着实有些太玄乎了
灵叟微微一笑:“你准备困他多久”
“先困着吧。”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灵狼巡逻的时候,说周围没什么特别的。
这三天里,有只猫头鹰老在附近鸣叫。悬崖上有次还爬上来一头硕大的山羊,凑着脖子往里查探。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乌鸦飞过几次,灵狼再没见过什么行踪奇怪的家伙。
不过灵狼有次依稀望见了一头老豹子,体态缓慢,可一闪而逝,它也没看清,就不见了对方踪影。
这三天里,杨魖被关在古卷之中,火还是被他灭了,他栖身一个茅屋中,无法出来,羁押他花费了灵叟不少灵力,曹闲只能用一些玄石补偿了灵叟。毕竟是他出的主意。
第三天早上,曹闲看见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杏树出现了变化。
下一刻,杏果落下,一群人发现杏果没有坠向地面,而是划了一个弧度,落在曹闲手里。
曹闲疑惑地看了看。
“灵叟,这”
“它选择让你吃它。”
啊
被人吃还要选择吗
大冬天,曹闲还没吃过杏。
一再确定后,他咬了一口。
酸
这也太酸了
但酸味只是一瞬,下一刻满口回甘,津液不断涌出,裹着杏肉入喉。
曹闲惊疑不定,又吃了一口,一如刚才的感觉,成熟刚好的杏肉裹挟着紫气,几乎是瞬间滋补着脾胃,曹闲肚子里咕噜噜的在叫。
然后一个长嗝打出
曹闲脸皮再厚,饶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嗝里的浊气太不好闻了。
灵叟却微笑道:“三焦畅通,气脉流淌。你若是高兴倒罢了,哪来的不好意思”
三焦
曹闲似乎听过,是中医理论的术语。
“怎么解”
“这是中焦浊气出天突穴,一吐胸中郁垒,那宝果滋养了你中焦气脉,自此以后你脾胃怕是要好的不得了。”
曹闲似懂非懂:“灵叟还懂医理”
灵叟颔首微笑:“和幸神医关了几十年,耳濡目染罢了。”
杏肉吃完,忽然间,山洞里一阵杏花香气弥漫。
树上凝出一个身影。
长发披散,杏眼有神,不再是之前那个熟悉的部曲。
曹闲感觉这家伙有些奇怪。
那身影凝聚之后瞥了一眼曹闲,瞥了一眼灵叟,又狐疑地看向其他人。
“你们是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