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那一瞬间,绘梨衣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在即将死去的时候,你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什么痛苦害怕后悔遗憾恐惧
但对绘梨衣来说,她的整个世界都被一个身影填满,她看到的、听到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声音。
“木木”
她低低的呢喃。
“对不起最后还是没有做到”
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和你说,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和你一起经历,可是最后这一刻,就这么突兀的来了。
她仰望着天空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避无可避。
“可惜没能留下再生之茧”
多少的遗憾与痛苦,在这一瞬间达到极致。
也许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刺穿,也闭不上这一刻的心头之痛。
她心想。
直到第一柄剑穿透身体,同时一道身影倏然穿梭而过。
“噗”
她勐地喷出血来,却呆呆的睁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木木”
温暖的怀抱拥着她在雪山上翻滚,将来自身后的所有冲击全部挡去。
“别动。”
夏木的脸色冷肃,带她抵挡住达摩克利斯绝杀之阵的漫天狂涛。
绘梨衣嘴角挂着炽热的血,却只呆呆望着他。
夏木非常轻柔的将她靠在自己怀里,目光落在她胸口,眼底有点点忐忑与不安。
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她完全穿透。
“木木能再见你一面我我好高兴”
绘梨衣眉眼柔和的望着他,脸上的依恋和不舍满满的要溢出来。
“别说话。”
夏木伸手遮住她的嘴,微微有些恼怒。
因为她每一次开口都有大量的血从嘴边流出来,灼烧着雪地,也灼烧着他的心。
绘梨衣乖乖闭上了嘴,只是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马上去找他她自己也分不清。
只是那颗龙之心告诉她,未来是有多残酷,多困难。
如果她不能控制住自己,如果她不冲在最前面,那么就是他自己面对这样的危险。
比如,取回天空与风的权能
她不出手,就需要她的木木自己面对与昔日好友的残杀。
还有作为棋子的觉悟
“我没有遗憾了木木”
“闭嘴”
夏木眼睛死死盯着她胸口,右手忽然爆裂,血流如注。
“唔。”
绘梨衣的眼眸忽然睁大,一股温热的暖流沿着伤口流入体内,将她置身在温泉般的包裹里。
夏木眼底金芒剧烈闪烁,有古奥的语言从口中一点一点说出。
“不要死”
神一般的意志降临,绘梨衣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如枯木逢春,勃勃生机焕发出来。
原本从胸口不断流逝的生命力此时达成一种平衡。
“忍一忍。”
夏木被血浸透的右手慢慢握住了庞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嗯。”
绘梨衣看着他的脸,看到他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还有他流血的手臂,就彷佛什么痛也感受不到了。
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还有什么好想呢
夏木轻轻去拔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分一毫的缓慢拔出。
她胸口的伤每空出一分来就会被夏木的血填满,迅速生长出来。
越是到最后,越是剑尖部分,每次暴露出来的伤口也就越大,修复困难越大,越凶险。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他都没法救她,那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不要死”这个言灵需要强大的精神执念,路明非对绘梨衣没有这种执念。
“忍一忍。”
夏木忽然看向绘梨衣,温柔的一笑。
绘梨衣呆了下。
旋即夏木勐地一拔,将那达摩克利斯之剑整个拔出,带出大片血花。
他的手马上按了上去,血流如注。
“不要死”
眼底金芒在疯狂闪烁,他的脸色渐渐苍白。
路明非可以对诺诺吼一声“不要死”,然后受了致命伤的诺诺就不会死。
但绘梨衣却不一样,她客观来说强大太多了,又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自己本身没有什么恢复能力。
“木木”
她没有阻止夏木的举动,只是痴痴的望着他。
渐渐的,她那满头银丝恢复了酒红色的模样,变回了夏木最熟悉的那个绘梨衣。
“好了呢。”
她伸手按住夏木的手,不让他再流血。
夏木低头看去,可以看到她的伤口已经愈合。
“没事就好没事了就好”
他大大松了口气,伸手按住额头,一阵阵的眩晕感。
“木木,我好想你”
绘梨衣顾不上自己满身的血迹,迫不及待抱住了夏木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埋在他怀里。
夏木让自己坐了下来,靠在乱石堆上,将绘梨衣抱在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也想你啊”他低哑的说。
从绘梨衣消失那一刻起的不安和内心空洞,现在终于被填满。
生活中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终于再一次变得完整。
“对不起让你担心”
绘梨衣嗫嗫嚅嚅的声音流淌进了夏木心底。
夏木将鼻尖凑在她头顶,深深呼吸她的发香:“也还好,至少让我看到了最风华绝代的绘梨衣,看到了站在全世界面前要做女王的绘梨衣。”
绘梨衣有些脸红,不停的摇头。
夏木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得到了白王全部的龙骨以后。”
绘梨衣趴在他怀里,幸福的靠着他,“我记得那些人告诉我最后的龙骨在至尊的英灵殿,然后我带着许多复制体攻打了进去,在最里面我找到了黄金圣枪,还看到了至尊,最后在青铜柱下取出了白王龙骨”
“融合了之后,我的脑海一片清明,所有的事全都想了起来,也变成了真正的白王。”
夏木有些奇怪:“那你有没有白王的记忆”
绘梨衣摇摇头:“没有的,我只是窃取了那份力量,白王真的不在了,她死了,被镇压无数年。”
夏木若有所思:“对了,你攻入的地方在哪里”
“在北方一个叫什么黑天鹅港的地方”
绘梨衣眼睛微微睁大了半分,“我想起来了,在那里我还见到了路明非。”
夏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