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界纪元4020年年末。
海西州州境西,有一座幅员辽阔、横跨千里的山脉。
山连山峰连峰,这里面群居的部落少说也有数百个,各自为政,不听统属。
这里原本也是有区划的,登上山峰可以看到,这里有一座早已荒废的城池,名为百药城,早年间是海西州的边陲重镇。
后来随着数百个部落不断造反,又无力弹压,运兵极为困难,不到百年,百药城就荒废了,从此再也没有海西州的势力踏足,这里算是一块飞地。
但在几天前,这里原本数百个部落的平衡被突然打破
羊肠部落的老赶和往日一样,坐在自家老屋前,眺望着山下的废城。
“老赶,事儿不对啊,往常二小子肯定巡逻回来会通知一声,今天什么情况不是隔壁虎头部落过来找事儿了吧”
老赶敲敲烟袋锅,忽然也发现不对劲,四周静悄悄连鸟叫都没有,根本不正常
“快撤,出事了”
嗖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头颅,红白之物撒了一地。
四下里呐喊声震天撼地,数以万计的各色服饰、各种兵刃、各个城镇的士兵接二连三涌入了这座山脉,见人就杀,羊肠部落数千人瞬间做了刀下之鬼。
紧接着,数以万计的士兵化作分散的洪流,犹如熔岩吞没大地一般朝着山脉四周倾斜而去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海西州了,前面那高山就是界山,海西州与东武州的分界线就在这里,这座山上至少几百个部落,原本在这山里有一座百药城,算是重镇,结果不到三年,没死在外围手里,让这几百个部落给硬耗死了,也是天下奇闻。”
坐在云辇里,秦不三一边喝酒,一边对宁小凡等人说这件趣事。
“耗死了”
“补给进不来,兵员进不来,饿也给饿死了。我听说最后是残余的士兵集中一个部落强攻硬打给硬撕开一条口子杀出去的,原本进来的时候百药城足足有三万兵,最后逃出去的还不到五百,剩下不是饿死就是被部落的人袭杀了。”
“这是为什么他们跟城主有仇”
“仇倒是没仇,能有什么仇,人新上任的。关键是深山老林里,穷啊,百药城可是个肥肉,要钱有钱的,谁不想敲诈一笔问题是你给这个不给那个,那不是得罪人么索性谁也不给了,然后这几百个部落就联合起来,反了。”
“妈的,真是一帮畜生啊,咱们这次过去,见一个杀一个,把这些刁民统统肃清”
朱圣恺在背后火冒三丈地道。
“轮不到咱们出手。两天之前,海西州州官,海百川已经以他的州官铁令,勒令境内上百城镇发兵,每一城出六百兵,一百城就是六万,算上沿途裹挟的民众为预备役,总人数直接超过二十万,大举攻山,那些村民哪是对手”
“海百川要是真有这个号召力,干嘛等这么多年才动手,他早几年出手不好么何必等捂不住了才动”
朱圣恺又是不解。
“这很好理解么,这些城主本来也不是听他的,谁也不愿出手,但没办法,蝗虫挡不住,全境受灾,所以海百川发话也就好使了,十多万大军一举攻山,数百部落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回头咱们的苦海月报又有头版了。”
宁小凡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此时的界山,山上到处都冒着滚滚的黑烟,焚烧着尸体和房屋,不少士兵在忙着打劫战利品,甚至还有不同城镇发生械斗之事,但这个时候海百川已经来不及约束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全山老幼,一个不留
数百个部落,在这里久久长存,至少也有千年的历史了。
别看人数少的几十,多的上千,加在一起也不到几十万,哪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对手
更不要说这些人里,老幼妇孺占了大多数。
不少部落携家带口的顺着界山东边逃亡东武州,从此再不回家。
川枯蝗暴,卉木烧尽,饥疫死亡,人畜相半。
旧居之地,赤土无依,迁徙东武,偷存晷刻。
结果东武州也没放过它们。
界山,连通两边,东武州也想涉足界山,也被打回去了,现在你们敢上我地盘闹事,那还得了
原本几十万人逃出来的还不到两三万,这一番截杀,等跑到安全地带,也就剩下几千人了。
史载,这些流亡部落的老幼妇孺们,粉骨为粮,又多灾疫,死者极众。
最后几个月时间,便全部病饿而死了。
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宁小凡等人赶到的时候,界山一带已经层层戒严。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各色服饰,手中粮草也各异,有埋锅做饭的,有手拿干粮的,也有看着人家干咽口水的,各色不一。
再看宁军这边,军容整齐,统一规划,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如黑色的海潮一样,看得海西州各大城主都暗暗心惊。
最吃惊的还是海西州的州官,海百川,以及东武州的州官,东万海。
“宁城主率军赶来,真是让海百川吃惊啊,二十万大军,我倾尽全州之力才集结完毕,还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宁城主不到十日,便将二十万大军调遣完毕,星夜赶来,真不愧为天州州官啊”
海百川这话一出口,东万海脸直接就垮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老子没屁用
废话要不是蝗灾没祸害到你海西州,你还有能力在这放屁
估计看见板凳都能啃几口
“哪里哪里,都是奉州官的命令而来的,我哪有这个本事”
众人头顶都是嗡嗡飞的蝗虫,听的人头皮发麻。
“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分发药草”
海百川一声令下,各城主分别传达,花了好一阵,才开始分发药草。
而另一边,宁小凡对朱圣恺说了一句,朱圣恺立刻开始打旗语,一层层传递下达,效率极高。
别看药草是从海西州接过去的,宁小凡这边都完事好一阵了,对面才将将完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