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停在了斜谷城楚家的门外,继而从马车上走下了一名穿着打扮皆是一袭黑衫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这几名弟子,气态沉稳,只是不知为何整体的感觉给人一种阴翳之感。
楚家的门房明显是认得这名男子,立刻将大门敞开,一脸恭敬地开口道:
“王长老怎么还亲自来了”
中年男人自然是顾青峰此前去青阳宗寻得的修士,身为青阳宗的长老,平日里抛头露面同世家交接的的事基本上由他全权复杂。
想来在门客的眼中,王长老便是受少主楚天阔之邀前来商谈那条矿脉的归属的。
“王长老您稍等,我这就通知家主。”
门客的话还未曾说完,便是被他打断,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不必了,我去找你们少主。”
说完便是在门客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消失在了府邸内。
早已经穿戴整齐的楚天阔恭敬地在房间内迎接中年男人,亲自端过来了两杯热茶。
随后低头小心斟酌道: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想来那儒圣之女定然已经”
王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便是赐给了他一枚丹药,淡然道:
“你做的不错,尊上想要儒门三气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此番计划可成,你当首功。”
楚天阔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喜意,随即便是开口道:
“大人,那顾家是不是也”
王长老阴森森的笑道:
“顾家即便是返虚合道的修士也定然陨落其中,何况区区一个顾家。”
“此番事成,你楚家就可以着手吞并顾家了。”
“”
顿了一下,又是补充道:
“我的事暂时不要同楚家透露,事成以后我自然会公开身份。”
王长老端起了茶杯,又冲着楚天阔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脸:
“好好为尊上做事,定然不会亏了你的”
主人的茶是不能随便端的,既然端起来了,那便是送客之意。
楚天阔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眼角中满是隐藏不住的喜意,起身,告辞。
王长老望着楚天阔的身影,想了想挥手便是一道黑气打在了腰间的玉质令牌之上。
“尊上。”
过了一会儿,一道声音从中出现:
“乙十,何事”
王长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尊上,儒门三气已经收入囊中。”
令牌那头静了一会儿,继而便是一道淡淡地回道:
“做的不错,事情确定之后,自有封赏。”
乙十兴奋地将手中的令牌放下,在房间内不断地跺着步子。
他是一个功利性十分强的男人,这一点同其他加入组织的人来说大不相同。
不同于丙七,出身于儒门,已经站在了顶点,不过是发现了仙路求之不得,加上种种原因不得已而加入。
小宗门出身的他则存粹是为了野心,他不甘心平凡,他向往权力,同样奢望着有朝一日能站在高处,站在那个自己梦中垂涎的位置。
“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传出来”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乙十喃喃自语道。
随后摇了摇头,一笑:
“怎么可能出事呢那尔路还在丙七的控制中。”
“”
一处小山坡的背风处有篝火闪烁,篝火旁边围坐着数百名神情阴鸷的高壮大汉。
为首的那名男子面色阴沉,就这么听着面前的大汉的话语。
“大当家的,三当家的刀疤脸就是死在了这条山路之上。”
“在一起的几十个弟兄全都被那顾家的顾青峰杀了”
男子解开蒙面,将手中的酒袋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眼神阴翳冷声喝道:
“那你怎么逃回来了”
汉子被这恐怖的气势吓得整个人瞬间虚脱了,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后低头恐惧道:
“大当家的,小的是想要将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当家的,当时那一对儿世家游玩的子弟都吓得不行了,弟兄们就要得手了,没曾想那顾家的小子突然就杀了出来,将我们全都杀翻了”
“不过小人知道,那两个世家子弟后来去了小后村。”
为首的男子眼神变换了一下,随即掏出腰间的长刀,在月色之下闪烁着血腥森冷的寒光。
“大当家的,饶”
刀起,头落
随后男子环视了一圈汉子,将那大刀收回腰间,大声道:
“老子王百乔生平最为痛恨的便是这种临阵脱逃的小人。”
“这就是下场”
“三当家的死了,我要们要做什么”
众草寇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高声道:
“报仇”
“报仇”
王百乔的大刀猛地插在了那具尸体之上,阴恻恻道:
“不久前,那神秘大人赐给老子一枚煞丹,现如今老子已经突破至元婴。”
“这斜谷城群山日后都将以我狼寨为首。”
“那顾家我狼寨暂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对付,但一切都是因为那两个人,三当家的死了,他们能活吗”
咆哮的声音顿时回荡在了整个山坡之上。
“不能”
“不能活”
“杀了他们”
王百乔的神色阴婺,扯了扯嘴角。
斜谷城周围十好几个寨子,大当家的实力都差不多,不久之前,一位神秘大人赐给了自己一枚煞丹,借着这枚煞丹的机会,自己成功突破了元婴。
那位大人让自己一统斜谷城之外的所有山贼寨子,虽然知晓这其中定然有猫腻,但受了别人的恩,就要报回来。
更何况能一统斜谷城群山,是自己多年的梦。
但他也并不想仅仅依靠武力,杀的两败俱伤,当下唯有立威,借着这个举动让那十好几个寨子的人知道自己的意思。
“小后村胆敢收留那两人能让他们活吗”
冰冷的话语,赤红色眸子,以及体内翻滚沸腾的煞气。
他想要知晓,那个所谓的煞气修炼法究竟有多么神奇
“不能”
“不能活”
“杀了他们,为三当家的报仇”
他重重吐出一口胸中浊气,狰狞道:
“今夜,屠村”
“为三当家的报仇。”
“吼”
嘶吼声,瞬间便是回荡在了天地之间。
“惹我狼寨之人,尸骨无存”
“杀”
马蹄声,箭矢声,破空声。
破开乌云满天,显露出乌云后的皎皎明月。
月光森寒。
血液夹杂着嘶喊哭救声音在月色之下绽放。
一如赤红色的朱槿。
盛开。
桂香悠悠,束碧成朵。
阳光缓缓地洒入小阁窗,阵阵画香随风四下散漫。
苏北同姬南珏同时睁开了眸子,相互对视了一眼。
“夫君,不知为何,我的心中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苏北看着姬南珏,自己的右眼皮狂跳,同样是表情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
如他们这等境界,冥冥之中,身体的本能会预感到一些事。
起身,穿戴好衣衫,走出门外。
几片花瓣被风轻轻地裹挟着,离开了指头,颤颤悠悠地,直扑眼帘。
李子君早已经醒转过来,阳光拂着娇嫩的脸颊,好似为她注得一层光,尽显柔和。
她望着面色有些凝重地苏北,淡淡一个万福,想了想,柔声问道:
“苏长老,南姬姐姐,早”
“你们是要去哪里”
“”
苏北望着李子君,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子君姑娘早啊。”
“我们要去一趟小风崖,摘一朵朱槿花。”
一片桂花悄然地落在了李子君的睫毛之上,一片留在了她的唇间。
素玉般的手将睫毛上的花瓣慢慢摘下,随后轻轻一吹,嘴唇上的那枚便打着旋儿飘向地面,隐入草丛之中不见。
她低敛着眉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乞求道:
“苏长老,子君也想去一趟小风崖。”
“子君曾答应过王伯,要去他家看看的”
“至少也要也要将他为他的女儿买的发带交给她。”
“”
苏北稍微皱了一下眉头,询问道:
“可是你的伤。”
李子君原地转了一圈,微笑道:
“已经无大碍了。”
苏北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杀了王伯,心中终究是有亏欠的。
随后点了点头。
小风崖的景色是极美的,想来若是没有发生那一档事,这里的每一处都让人流连忘返。
“唳,唳唳”
一只鹤划过天际,盘旋于小风崖的上方,而后展翅掠向远方。
终于,在峭壁之上,苏北发现了那一朵鲜红色的,绽放着的朱槿。
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拔起,冲着两女晃了晃。
“是这个吗”
姬南珏冲着苏北笑了一下,打趣道:
“我家夫君真棒,还会摘花。”
苏北:“”
李子君永远都是带着温柔的微笑,望着眼前的一切。
轻轻地蹲下身子,在地上堆了一个小土包,将属于王伯的那二两银子埋在了土中。
“王伯是子君害了你。”
她从姬南珏的口中知晓了这一朵朱槿花的含义,也知道那个一直在外跟着商队的王伯,他的女儿就要成年了,正等待着他的那一朵花
本该团聚的日子,却是永远的少了一个人。
或许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儿,此刻穿着新作的罗裙,小脸正洋溢着幸福,等待着尚未吹灭蜡烛的蛋糕之上,王伯为她亲手插上朱槿花吧。
“王伯,子君会让儒门弟子照料您的遗孀的。”
“您别恨子君就好”
苏北同姬南珏站在一起,默默地看着半跪在地面上的李子君。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起身,冲着苏北淡柔的笑。
“苏长老,我们走吧”
“夫君”
姬南珏的眸子有些凝重,看了苏北一眼,周身的灵气不断地凝实着。
“好浓重地血腥味道”
苏北剑匣中的青萍剑已经破匣而出,在空中漂浮着,跟在苏北的身后。
“小后村的方向”
一抹不好的念头瞬间便是浮现在了苏北的心头,三人对视一眼,瞬间便是加快了脚步飞快地朝着小后村飞去。
“噼啪”
浓重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嘈杂声音,酒醉后的声音。
一名汉子来到了寇首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块蛋糕,大口地吃着:
“大当家的,没有那两个人。”
“可能早就跑了”
寇首的嘴角冷笑,幽森道:
“算他们的命大,不过想来立威之事已经打出去了,这就是同我狼寨作对的下场”
而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感受着身体被周围数不尽地煞气包裹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煞气吗”
“可比修炼灵气的速度快多了。”
“”
扛起大刀,望着血流成河的小后村,看着鲜红的杰作,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果然,老子还是喜欢打家劫舍啊”
“就是这么大个村子,什么油水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名汉子匆匆地赶了过来,大喘着粗气开口道:
“大当家的,好像那两个世家子弟朝着这边走来了。”
“还跟着一个新的”
寇首浑浊的眸子瞬间一亮,舔了舔嘴角,飞一般的便是冲了出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只怪你们运气不好”
“小子们,跟老子来大鱼到了”
“吼”
“”
浓重,恐怖的近乎凝实的煞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苏北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一言不发,一言不语,眸子不转,停住了脚步。
李子君的面色瞬间一白,周身的圣贤气自体内不断地涌出,满是紧张地望着身旁的苏北。
坏了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也只能寄希望与东皇了。
“南姬姐姐,快带苏长老走”
“快离开这个地方”
李子君望着苏北的模样,心头瞬间一凝,继而脸庞之上满是焦急之色。
完蛋了
姬南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子君,明白了她的意思,苏北现在绝对不能接触过多的煞气。
伸出手便是想要拉起苏北,未曾想到那柄青萍剑自动护主一般,一剑朝着姬南珏刺了过来。
姬南珏无奈只得立刻松手,生怕自己的动作伤害到了苏北。
青萍剑不断地盘旋在苏北的上空。
煞气好似突然之间便是找到了突入口一般,疯狂地朝着苏北的体内涌入。
嘈杂的声音不断地回荡着,继而远处便是传来了一声大喝:
“杀我狼寨之人,留下命来”
“”
苏北无动于衷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眸子中依稀还能看得见其中一名汉子嘴角处的蛋糕渣。
姬南珏的脸色冰冷,身体近乎在颤抖。
为什么
只是一天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北的体内经脉疯狂地扩张着,在奇石之中勘探过的其中一本功法自行运转着。
同一天前不同,那一次仅仅只是第一次苏醒。
灼热,诡异,恐惧。
种种复杂的情绪朝着苏北的脑海中疯狂地涌动着。
他的识海之中好像看到了一抹身影,白衫,手持着剑。
脚下便是万千血海。
那本功法,名为吞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