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棺材板被掀开的声音打断年轻公费生略显悲观的遗言。
迪伦迷迷糊糊的声音随之响起:“墓碑哪里要墓碑我认识一家八百年的老店,碑雕超级漂亮”
坟地与死亡对吸血狼人先生的吸引力,大致相当于一本美食杂志对胖巫师的吸引力,也难怪他能顶着午时的困乏,从棺材里爬出来。
但源自棺材里的应和这个兆头如此糟糕在眼下非常不合时宜,只能让年轻公费生情绪愈发消沉。
郑清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哼声,仿佛呜咽,又像是有气无力的笑声,作为对棺材里声音的回答。
接二连三的意外,也打断了胖巫师积攒许久的怒火。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年轻公费生面前堆积的大堆信笺与纸鹤,随手捡起几封,读了读,脸上的蓝意立刻消散了许多。
“别以为你被人骂我就要原谅你,”
他嘟嘟囔囔着,身形一点一点恢复了原状,哼哼唧唧起来:“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法我十岁后就不玩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搭在棺材边缘似乎又要睡着的吸血狼人,脸上露出一丝恶意:“哈,迪伦还不知道吧我们苏议员的老公被找到了”
郑清耷拉着脑袋,任凭他挑唆。
“找找到就找到”迪伦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眼儿,迟钝的大脑仿佛被丢进了冰水里,瞬间清醒过来:“找到了谁我们学校的吗活的还是死的教授研究员多大年纪了”
他一眼就看见刚刚进门的萧笑手中捧着的报纸,一阵风似的从棺材里蹦出来,抢过那份报纸,一目十行读了起来。
萧笑耸耸肩,看向郑清。
“你打算怎么办”整个宿舍,似乎只有博士表现还足够冷静,知道目前最紧迫的问题是什么。
“卧槽”旁边传来迪伦同学的惊呼。
“别叫唤了,波塞冬真的是个意外”郑清这句话一出口,面前瞬间出现了四个整整齐齐坐成一排的身影包括团团而小精灵们则热情的给几位听众准备热咖啡。
年轻公费生嘴角抽了抽,垂下眼皮,木着脸,简明扼要的解释了自己与苏施君、波塞冬之间的特殊关系。
“也就是说,波塞冬确实是你跟苏施君的孩子”博士抓住了一个重点。
“嗯。”
“而你跟苏施君还没有牵手之外的关系”迪伦则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嗯。”
“唔,这让人感觉好多了。”胖巫师脸色变得好多了。
“一点儿也不好这种事情,没办法向别人解释的。”郑清一脸烦躁,深深的吸了口气:“所以不开玩笑的我想确认一下,不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巫师,有机会转生成僵尸吗”
“一般巫师或许行,但您不行。”
吸血狼人先生也回过味来了,啧啧称叹着,重新捡起那份报纸,一边读,一边细细打量着年轻公费生,同时还不忘挖苦:“不要以为成为月下议会上议员的老公,就能为所欲为,想当血族就当血族,想当僵尸就当僵尸”
“我没想着当吸血鬼。”郑清没精打采的辩解道。
迪伦充耳不闻,继续用尊敬的语气挖苦道:“您可真行呐跟您在一间屋里住了一年半了,硬是不知道您是有家室的人我以后见到你,是不是应该鞠个躬,称呼一声上议员先生等等,这个词儿有歧义第一先生怎么样”
“我都打算死了,还想怎么着”郑清有点气急败坏。
“谁还没死过怎么着”
迪伦已经看完那份报道,闻言,双眼一翻,怪声怪气道:“第一大学的僵尸、吸血鬼、幽灵学生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死过如果死一次就能当苏施君老公,即便是名义上的,你猜学校有多少人会立刻自杀”
那就不止死一次
莫名其妙的,郑清脑海蹦出这个念头,继而发散开来貌似自己也死过一次了,是上次在伊莲娜的法阵里难不成自己中了什么恶咒,需要给每一个关系稍微特殊点的女性死一次吗
“对巫师而言,普通的死法是最没诚意的道歉。”
萧大博士扶了扶眼镜,打断年轻公费生的胡思乱想:“如果死的时间不长,稍微有点积累的家族都能摆出个招魂法阵死的时间长了,大不了转生僵尸、幽灵、血族”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郑清彻底没想法了,双手一张,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仿佛一泡水分充盈的烂泥。
“休学吧,少年”
胖巫师冷哼一声,给出了一个貌似可靠的建议:“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去办,下午离校,起码能囫囵着回家这是你现在的最优解大不了向学校申请,明年换个模样与名字重新入学,从一年级重新开始。”
“休学解决不了问题。”
萧笑摇摇头,转而看向辛胖子:“如果没记错,这份每日号角报第一大学应该没几个人订阅吧”
“是没人订阅。”
胖巫师纠正了博士的用词:“这种三流小报,没机会登陆布吉岛的也就是校报需要博采众长,所以编辑室里各种刊物都能看到早上这份报纸送到的时候,恰好落在我手里也就是说,渣哥儿的事情,学校里大概率还没几个人知道。”
郑清眼睛一亮,心底顿时升起一丝希望。
“开玩笑”
迪伦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连连摇头:“这么大的消息我敢打赌,今天下午就有一群邮件飞到学校,询问每一个他们认识的第一大学学生如果我晚上去上课的时候不被人围起来午我光着身子去临钟湖旁边跳舞”
这道恶毒的誓言立刻把年轻公费生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打的粉碎。
“fuck”郑清呻吟一声,一巴掌糊在脸上。
“有点困难,伙计。”
迪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了一丝怜悯:“咱们宿舍住的都是些好孩子,没有那些比较少见的喜好我也不行我太老了,心已经累了,没有那个兴致了如果四五百年前,我厌世症发作的时候,可能会积极响应你这个请求的。”
郑清一巴掌推开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
“唔,跟其他人比起来,还有一个更要命的。”萧大博士推了推眼镜,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波塞冬的事情班长知道吗”
虽然没有指名指姓,但屋子里每个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郑清完全可以感觉到一堆耳朵都唰的竖了起来。
他迟疑了几秒,微微颔首,用更低的声音答了一句:“嗯。”
“嚯”
“厉害”
“不愧是渣哥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