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光星稀。
一棵高大的树木,静静的矗立于院落中。
树木枝繁叶茂,哪怕已经处于十月,依然是碧绿一片,四季长春。
茂密的树冠,犹如华盖般。
树木下有着巨大的铁盆,其中火炭燃烧着,弥漫着火红色的光芒,驱散了四方黑暗,让树木的影子拉的修长扭曲,犹如魔鬼之影。
孙勤虎席地而坐,五指扣住酒坛边沿,对准自己的嘴巴,酒水开始流淌下来,孙勤虎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孙勤虎喝酒姿态豪迈,一坛美酒一口直接喝干。
最后把喝干的酒坛一甩,咔嚓一声,酒坛摔落到地面,直接碎裂开来,残存的酒水飞溅。
孙勤虎脸色潮红一片,伸手一摸湿润的嘴巴,胸前衣襟也被酒水染湿,一用力直撕拉一声,衣衫已经被孙勤虎扯碎。
以往极为看重的仪态,如今已经被孙勤虎遗忘的干干净净。
破空的风声传出,孙勤虎哪怕是醉醺醺状态,可依然还是灵敏的伸出手掌,五指成爪,一把抓住扔来的酒坛。
脚步声传出,一道身影已经站在孙勤虎一旁,低头开口讲道:“这是我专门收藏的百年老酒,味道香醇,回味绵长,其中浸泡千年宝药,这本是我渡火劫时所用,如今用来送老朋友最后一程。”
孙勤虎头也不会的开口讲道:“关信然。”
“竟然是你回来了。”
孙勤虎开口说一句后,打开酒坛直接喝了一口,精纯的天地灵机,开始涌入体内,朝着经脉中扩散,最后缓缓渗透血肉。
情不自禁的讲道:“真是好酒。”
“要是我没说错的话,这就是陈氏十大佳酿中的绿竹酒。”
“这样的好酒,我平时可是喝不起。”
“临死前能够喝上一次,也是不枉此生了。”
孙勤虎再一次抬起酒坛,大口大口喝起来,这灵酒和普通酒水不同,哪怕是孙勤虎是中三品的修为,但依然无法多喝,几大口后就承受不住,不由的把酒坛放到了地面上。
关信然随意的低下身,在孙勤虎一旁席地而坐,伸手抓起酒坛,也喝了一口后,放下手中绿竹酒道:“我是突然被神捕传书,不得不放弃任务,连夜赶回神都的。”
“你也知道神都这里,局势实在是太复杂了。”
“五军都护府自成体系,军中强者辈出,开国将门太祖一系衰败了,可太宗一脉,非但没有衰败,反而更加兴盛。”
“金翎卫也就算了,关键是东厂和神侯府。”
“东厂督主曹少阳五十年前把大周六司金翎卫,变更为东厂,自此拉开了血腥的内斗。”
“陈王殿下天纵之资,以家奴之身,一路奋起,成就无上宗师,把一直被排挤边缘化的六扇门,推上大周六司的地位,逼迫曹少阳闭关五十年。”
“如今五十年之期将至,曹少阳出关在即。”
“神侯府诸葛无我也突破了,大周六司已经是三方角逐,我们六扇门称得上是前后豺狼,后有猛虎。”
“而圣人诸子,大多已经成年,对于帝位虎视眈眈。”
“宗门,世家,异族盘踞,这神都藏龙卧虎,需要一人辅助张少权,没有了孙兄后,我就是最适合的了。”
孙勤虎听见张少权三字后,直接冷笑起来,端起绿竹酒喝了一口讲道:“五十年前是曹少阳,这个五十年是王长恭,后五十年是诸葛无我。”
“东方太阿已经开始造势了。”
“可这一些东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冒然卷入其中,有风吹草动,出事的都是我们。”
“不成宗师,都是没有根的浮萍,大风一吹,就要粉身碎骨。”
关信然叹息一口气,悠悠开口讲道:“这些东西,不是看不明白,可想要成宗师,太难了。”
“自武道入品,必然要修圆满如意,这才是天命仪式基础之一。”
“可就光这一点,就把没有传承的我们给卡住了,低品时为了升职,为了增添实力保障安全,不要说我们不晓得圆满如意,就算知道大成后也会选择突破。”
“可最后根基千疮百孔,一辈子无望宗师,哪怕机缘巧合晓得,圆满如意下三品还好说,中三品后千难万难,去追求根基,可能一辈子都无望武道四品。”
“这是恶性循环,太难,太难,太难。”
“唯有踏足人榜,才有希望突破至宗师,所以人榜被誉为宗师种子,才会贵不可言。”
“可人榜一百零位,可就算是下洲,人口也不下于千万。”
“千万人选出一位,太难了。”
孙勤虎把空空如也的酒坛一摔,不甘的讲道:“所以我们这种人,才会去攀附宗师。”
“本想获得权势,生活无忧,可实则到头来,敌对的也都是宗师,非但没有安全,反而更加危险了。”
“这一次为了窦长生,我已经极尽所能,郑总捕头是武道五品风火境,虽然火劫没有渡过,陷入了反噬,可要是拼命是能够发挥出风火境实力。”
“这样的实力对付八品练气境,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我为了出现变故,还把张少权安排当做后手,就算有意外,也能够铲除隐患。”
“你说这样的谋划”
“成功几率如何”
关信然看着脸色潮红,激动不已,声音洪亮的孙勤虎,实话实说的讲道:“十成把握,窦长生必死无疑。”
孙勤虎像是宣泄掉了所有力量,一下子瘫痪在了地面上,绝望的讲道:“是啊。”
“就是十成把握。”
“可最后谁能想到,窦长生早已突破至七品凝罡境,手中还有一件神兵。”
“这也就算了,能够抗住郑总捕头的袭击,可在张少权手中也是必死无疑。”
“可没有想到,半神兵竟然觉醒了。”
“赵明玉那幼稚如同孩童,经常去缥缈楼和姐儿玩耍的小子,竟然渡过了风劫和火劫,即将衍生出神通,一个月后,就能够冲入人榜前二十,有着冲击人榜前十的实力。”
“张少权那个蠢货,就知道吃吃吃。”
“可为何他们天赋异禀”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关信然起身凝视着满腔怨恨,嫉妒不甘的孙勤虎,叹息讲道:“放心去吧,后事都由我操办。”
郑重的凝视着孙勤虎,沉声开口讲道:“有一点说错了。”
“我年前因为案子,我专门查过资料,半神兵觉醒,不是那么轻易的。”
“你的错,就是低估了窦长生。”
“明明实际战力足以击败大部分武道五品,可偏偏不露分毫。”
“还刀斩天命,真是一个笑话。”
“这一场天命仪式,其中混进来了一条过江龙。”
“我们输的不冤。”
“叶无面才是最惨的。”
“连跌境界,遭遇天命反噬。”
“什么天煞孤星。”
“我看是一个老阴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