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喊着上天要有好生之德,的确简单得多。”舒赫又冷哼了声。
煊和帝面色一凝,脸上挂满了无处可发的不悦,却连悻悻然神态也不敢表,哭江那可是神国时期,示意上天惩戒属地的酷刑,千年来真正见过的有几人
更何况神国帝后已消逝多年,此时突来的神罚又是由谁而起难道真是奕王所为
不可能
他是谁,能让神灵降罚
就因为那具少了先祖庇护的骸骨,让他有直达天听的能力
思及此,煊和帝唇瓣凉薄的一勾,真有能力为何与父王被同囚戏秘盒呢眼下能说得出原因的也只有舒赫了,不找他解决要找谁是以,他轻蔑地清清嗓子沉声问道:“敢问道长打算如何解决”文網
“圣上想要快,还是慢呢”舒赫没错过那蔑视的笑容,也只能回头遥望天际摇头叹息,哭江已下东越的国运也算走到头了。
煊和帝的心性改与不改已经没有多大关系,难不成能逆天改命造福万代这世上能有小师妹那种机运与天赋的人又有几人
“道长,事态紧急,自然越快越好。”城楼下传来由远而近的请托声,拿着不知写了什么的明黄的绢布,气喘吁吁地停在半道歇息,歇着歇着就跪了下来。
“启禀圣上,臣已拟好罪己诏。”
“有劳黄老。”煊和帝亲自下阶梯取来罪己召,再飞身上城楼,亲自交与舒赫,凉薄的唇线勾起了玩味。
舒赫:
大意了
果真是皇帝,连罪己都不用自己写,才多久时间马上就有人急呼呼地帮他送来,真是的
他撇撇嘴说道:“盖个血印吧”
“圣上不可”
台阶的黄尚书阻止未果,煊和帝已抽出腰腹的绵锦剑,在手指上画了一刀,鲜红的掌印落在黄绢缓缓晕开。
舒赫嫌恶地以尘丝接过递来的黄绢,其实心里乐呵得不得了,罪己召哪是主要的目的要的就是他鲜血罢了
要快速解决那一万南楚士兵,不让其真成诅咒下的冤魂,需要一个主动承担恶咒之人,煊和帝愿意与帝王身份承担那是最好。
不然他慢慢将尘丝解开也成,等到大量的尸水没入地下,整座越城还有生机可言
哭江的影响下,短时间要处理上万的浮尸容易吗
不光是百姓的生活不能解决,整个越城的气运都会因为尸臭而逐渐衰败,到时候整个越城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煊和帝此举承担了万人的怨气与越城的颓败,说得好听由帝王承担,那也是皇朝悠远的传承,有足够的家族成员来承担这个恶灾,然而东越皇嗣凋零,新帝登基又有多少子孙能来帮忙承担
梁王费尽心思给留下了后嗣,甚至觉得天谴不会来
眼下灭绝的会是哪个家
鼻尖迎来饱含浓重尸臭的气息,舒赫沿着城墙缓缓往闽江走去,在走向天际透过云彩映下的光芒后,残破的青灰道袍竟有意识般地逐渐修补了道袍。
在踏上最后一个城垛时,已成为绣着各色蟠龙的青色法衣,就城楼上的人以为他无路可去,脚下的尘丝竟透着银光,如同绳索般搭起前往闽江的路。
城墙下的百姓乍见此景,各个惊呼赞叹,四处都开始呼喊着郝舒子救命,随之而来的叩拜祈求更是络绎不绝,目睹闽江惨状的兵士们更是不停哀求,祈求他能再次弘现道法拯救越城。
“难道他真是仙人”黄尚书呐呐无言地看着走在半空中的身影,即便东越术法超绝,也不曾见过浮空术啊
更何况东越多数的术法已经消失殆尽,留在皇族手里能够掌握的又屈指可数,在老皇帝之后根本没多少子孙能运用得当。
煊和帝不悦地睨了老者一眼,吓得来人赶紧噤声低头,再次看着那个背影久久不语,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愿意相信真有道法如此深妙之人,也是在此刻真正体会父王对郝舒子的依赖,心里甚至也期望他真能妥善处理此事。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消化不可思议时,舒赫已离闽江岸边不远,明黄的绢布在随着尘丝张扬在江面,原本无法动弹的水流尸,此时似乎感受到招唤般的缓缓浮沉,蜂拥而致的官兵与百姓都被吓得不敢出声。
浮在半空的舒赫拂尘一挥,尘丝似乎有生命般迅速拆解了绢布,将染血的丝线融入宽广江面上,倏地,沉在底下的尸首竟冲出了群尸,那身着将帅甲胄的身影,无意外应是这一万楚军的将领。
遭江中生物啃噬过的身躯早已不复完整,残留的血肉正悄悄抬起右手,宛若在世时指挥大军的模样,肃穆得令人胆颤心惊。
在此同时,浮尸们似乎受到指引般也随着蠢蠢欲动,平静的江面猛地掀起波涛巨浪,过于靠近江岸的人们被波洒了一身绯红而纷纷躲避。
舒赫口中喃喃不止,单手捏着各式指诀,随着拂尘牵引,随着异动的水流尸也有愈来愈多之势,站起半空的身躯,队列有序地往江岸移动,然后在岸边整齐划一的堆叠在一处,吓得人们频频后退深怕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第一波动静平息后,舒赫切断了所有尘丝间的联系,几乎在同时黑压压的铠甲开始如浮萍般随波各处飘荡。
舒赫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敛息收了指决与拂尘,头也不回地踩着无形的绳梯,横越江面远离吵杂的人群。
不知何时来到江岸的小道驴,早在不远的山道等着他。
他可没想打算留下来继续收烂摊子
早早把该做的事儿给完成,过上他云游各地的美好生活不是挺好的
一次拉近百个尸首离江,他容易吗
不趁机溜了,难道留下来继续捞尸
给小师妹收拾善后那叫一个天经地义,帮煊和帝要掏心掏肺不成
他又不是傻的
嘴里不停哼唱着灭罪经来到小道驴身边,方才的华丽光灿不过昙花一现般的消逝,身上的蟠龙青袍也恢复成一贯残破的道袍。
“解决了,我们俩接下来要上哪儿去呢”他轻抚小道驴再迅速爬上驴背,在牠耳边轻声问道,“你最近都饿瘦了,再上晓夷山饱餐几顿如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