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领旨。”蒋统领抱着孩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正孩子已经到手,也用不着再客套,干脆头也不回地离去。
恭顺帝看着那冷然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慌了不禁怀疑,他真的曾经拥有号令南楚的权力吗
他一进宫,关纬便销声匿迹,说好的保护自然是不可能了,只怪他太高看了母亲,一时忘记了从小教他的东西。
身为君王,得先有国家才有自家,这点母后贯彻得非常彻底,有了国家的照应,即刻开始照应着曹家所有的人、事、物
似乎从他踏进殿阁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静静待了几个时辰,来的不是母后的妥协,而是要利用鲜少人知晓他的回返,来坐实他失去作为皇帝的失责。
当那扇曾经辉煌的门扉关上的那刻,他怅然地落坐龙榻,似乎已经说明了,不够心狠,注定只有失败啊
即将燃尽的宫灯,依然清晰地照在他身上,手里握着的一切却似乎在随着光影在指隙流逝,仿佛曾经拥有的一切也在掌中缓缓流逝。
梁上的男人终于看够了他的颓丧,邪魅唇线勾勒了一抹轻蔑的冷笑,更随性地让笑声缓缓溢散在孤寂的殿阁内。
孤夜的冷笑着实令人不快,然而事已至此,又有谁愿意在这个时候沾惹上他这个麻烦呢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他,思及此,那焦躁愤怒的心思也沉了沉。
“既然来访,不妨现身一见。”
“如你所愿。”
那熟悉的嗓音勐地勾起了恭顺帝的不适,不敢相信竟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与他在冀州城对峙了数月的男人,为何在此时潜入楚宫
“真是欺人太盛”恭顺帝没料到在心里念叨了数次的话语,真的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本世子”承昀唇际那轻蔑的笑意更盛了,身着一袭君子兰绣面的月牙白直缀,悠然地提气缓缓落在龙榻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难道不是圣上欺我西尧无人”
西尧向来不主动惹事,但是也不是懦弱无能的国风,民风剽悍的西尧怎可能容得了南楚一再挑衅
即便他不愿坐上皇位,颜娧也是他西尧摄政王府将以三书六礼聘娶回国的新妇,怎可能容得了他心思龌龊地漫天要挟
恭顺帝被问得极为不悦,虽有想将他肢解入腹的心思,然而却无法对那天人般的身姿有任何伤害,人单力薄的状况下也没办法有任何反扑,只能任由来人寻衅,不由得自嘲地问:“难不成大老远特地来看朕的笑话”
“是也不是。”承昀手中的骨扇在轻轻划过龙榻旁的半月桌,积累许久的尘灰都在说明着这个殿阁已有许久未曾沾染人气,不过眼前曾经尊贵一时的男人轮不到他来同情,不由得噙着一抹嘲讽道,“一切都是天作孽啊”
“你”恭顺帝为之气结,竟如此直白地说出他自作孽
“难道不是”承昀眼底的嘲弄未减,轻轻吹去骨扇上的尘埃,戏谑问道,“受了蛊虫醒来就醒来,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偏要用那些莫须有的事儿惹来战事,难道不是自作孽”
“讨回国祚是我的职责”事到如今恭顺帝也只有这个理由能搪塞,不管师出是不是有名,那都是出一口气的事啊
“啧啧”承昀不苟同地啧声摇头,抬起长臂借着宫灯的余光,把玩纤长指节上的银戒,“你连东西在谁身上都不知道,怎么声讨国祚”
“不是她还有谁当初入宫的不正是她伪装医者入宫”恭顺帝不愿直视眼前那英挺颀长的身影。
“本世子说了,百烈不在她身上。”承昀眼底闪过浅薄的紫光,唇际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想知道百烈在何处吗”
恭顺帝不自主地迎向那双魅人的眸光,双眼顿时涣散茫然地回望,唇边呐呐地喊道:“想。”
“好,本世子大发善心来告诉你。”
承昀眼底的紫光大盛瞬间,眼前的男人意识立即陷入了迷茫,颜娧将百烈交给他之后所承受的痛楚,在此时似真似假地全数涌入恭顺帝的意识里。
分不清楚那抹腥红血色的来处,带来全身如火吻般的炽热,恭顺帝不停地挥舞着双手,试图驱赶那抹不知从何而来的猩红,逐渐延烧的焦灼令他几乎无法喘息地不停抓着脖颈,试图汲取更多新鲜的气息。
“这就是承受百烈时所受的痛苦,许倾霏接受百烈时的痛苦,还不仅如此。”无视在龙榻上不停挣扎的男人,承昀细声地在他的耳畔说道,“看了许倾霏被取血后的模样,总该知道百烈以何为食吧”
恭顺帝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呜噎,惹得承昀又不由得冷笑了几声,叹息道:“你所受的苦楚不过是幻境,痛苦都会过去的,可是承接百烈的人受的可不仅如此,如今的百烈蛊母早已消失,你要往何处寻找”
真话混着假话引导,逼得恭顺帝几乎无法喘息,睁着过度用力而双眼充血的痛苦眸光,眼前幻象真实的折磨,令他心神恐惧地想伸手抓住那抹飘然的身影,几次落空后只能几近哀求地求饶。
“救救命。”
“本世子可不是来救你的啊”承昀以骨扇轻拍了恭顺帝苍白的脸颊几下,扬着邪魅的浅笑道,“你的母后都已经放弃寻找百烈了,你呢还想找”
回到楚城不过半日光景,两母子已彻底决裂,这对他是最好的消息,为了颜娧,不管使什么手段都必须绝了南楚想再役使蛊虫的念想,来到楚城隔山观虎斗,为的就是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南楚,进而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两人。
而他们母子俩也不负所望,为了权势母子情分都可以抛诸脑后,这对他而言省了不少事啊
“不找了,朕不找了。”恭顺帝那还有找的气力被折腾得几乎喘不上气的他,怎么也没想透承昀这么做的意思。
“那准备写下退位诏书了吗”
承昀冷澹的唇线噙着再认真不过的笑颜,恭顺帝先是一愣,随后也只能不停地频频点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