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韩攸宁许久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她被窗外的啾啾鸟鸣吵醒,迷蒙地睁开眼,一时恍惚,忘了身在何处。
轻烟细雨江南的蛟绡纱帐,烟波浩渺,随风盈盈而动。
纱帐外黄花梨木拔步床浮雕着折枝海棠花,几案上麒麟兽铜香炉里,熏香袅袅升起,幽幽沉香透过纱帐飘了进来。
阑窗微敞着,有微风合着鸟鸣携着晞光,清清凉地钻了进来。
晋王府的贵气,比太子府高雅得多。
“小姐,您醒了了。”
铃儿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将纱帐拢起,挂到两侧的镂雕如意云纹的白玉帐钩上。
“小姐,王府的绣娘做事果真是麻利,新衣裙早早地送过来了,都是名贵的缂丝和蜀锦,纹样都是最近时兴的,款式也好看。奴婢已经给她们看了赏,都高兴的很。”
韩攸宁挨件衣裙看了,布料都是些偏素净的纹样。蜀锦和缂丝织纹多色彩华丽,难为她们挑出这么素净又时兴的。
绣娘们再加上府里几个针线好的丫鬟,忙了一个通宵,做了整整六套。
韩攸宁换上新衣裙。
裙子是淡雅的豆青色缠枝忍冬纹,配月白色如意暗纹小衫,孝期穿很是合适。
铃儿帮韩攸宁梳妆,挑了支白玉簪素银钗插上,一边说道,“膳房给送早膳过来了,除了您爱吃的菊花包子,还有茉莉花馅儿的,又香又甜。桂花蜜燕窝做的也不错,几道小菜也精致,用的花儿看起来还不错,算是用心了。只是奴婢看着她们,还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么编排您”
韩攸宁淡声道,“她们是被紫绫利用,不过是犯了口舌,无害人之心又有悔过之意,我们若是计较起来,怕要得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横竖与她们不会再有交集了,不必太计较。”
昨夜安澜院外面那么热闹,玉娘按捺不住好奇,出去溜达了一圈便什么都知道了。
她不过吃得多了些,一盘包子,引出了这么多事情来。
紫绫的心思她也猜到了,奴婢对主子起了心思,哪个府里都有。只是紫绫是什么眼神就觉得她要当王府的女主子了她来了王府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就遭了她两次算计文網
铃儿哼了一声,“她们即便是无心,小姐您贪吃的名声却是传出去了。还不知王爷怎么看小姐您呐。”
韩攸宁失笑,“我本来就贪吃,算不得什么坏名声。且晋王怎么看我,又有什么要紧。”
铃儿嘟着嘴巴小声嘀咕,“小姐您倒是想得开,现如今怎么就这么不爱惜名声了。若是二夫人知道了”
铃儿猛地住了嘴,红了红眼圈不说了。
夫人最是心疼小姐,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知道了怕是要心疼了。
韩攸宁知道铃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从镜中看着铃儿扭过头悄悄擦眼泪,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是经历了太多生死,才不将这种小事看在眼里,可对铃儿来说,却是第一次经历。将来的日子,铃儿怕要有的难过了。
韩攸宁安慰道,“铃儿,这些都是小事,你家小姐何时让自己受过委屈了你放心,谁让我不痛快,我也让她不痛快,如何”
铃儿红着眼圈失笑,虽不觉得小姐真能那么厉害,到底是没那么伤心了,“对,不能饶过他们”
玉娘见状,暗叹了口气,甩着帕子往外间走去,娇声喊道,“你们俩收拾好了没啊赶紧的,饿死了”
主仆二人这才彻底从情绪里走出来。
早膳已经摆到了外间的八仙桌上。
韩攸宁尝了尝茉莉花包子,手艺的确不错,这应是头一回做,却能找到适合它的调味搭配。
她吩咐铃儿,“你多拿上些碎银子,让青绫姑娘带你去膳房,挨个打赏她们,一个也别落下。尤其是那个孙大娘,给她十两银子。”
那些丫鬟婆子被罚了月钱,多少与她有些干系,若是让她们因此对她生出了怨念,倒是平白让紫绫算计得逞了。
紫绫无非是想坏她名声,让她得一个粗鄙能吃的名声,而那些仆妇若是心有怨念,编排出的坏名声不见得比这个粗鄙能吃更好。
铃儿本不乐意,听了韩攸宁的一番解释后,拿着银子麻利地出门了。
膳房里的仆妇们得了赏赐,一改昨晚的颓废,个个兴高采烈的,跟过年一般。
她们今早天不亮就起来忙活,如此在吃食上讨好陈大小姐,一则是昨晚传了她的坏话,算是请罪。二则是要巴结未来女主子。
不成想,陈大小姐竟封了这么封厚的赏赐过来
她们地位低微,轻易到不了王爷面前,大多从没见过王爷。是以平日里得赏赐大多都是管事发下来的铜板,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得一点碎银子的赏赐。
尤其是孙大娘,最是高兴。十两银子,顶上她将近一年的月钱了
府里有了女主子果真是天大的好事
哎呀,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迎娶陈家大小姐呢
孙大娘殷殷送走了铃儿,开始手脚麻利地做起来点心,听说王管事说大小姐今日要离府赶路,路上若是饿了没点心垫肚子怎么行呢。
她手里干着活,嘴里催促着打下手的丫鬟婆子,“你们动作利落些,若是赶不及让陈大小姐带上,看你们怎么回报大小姐的一片恩情”
“你们以为这是简单的赏赐银子大小姐是在替咱们向王爷求情呢有了大小姐的赏赐,王爷可还会再怪罪我们”
“还有啊,咱做的包子得了大小姐的青眼,以后王爷不得高看咱们一眼你们且等着吧,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铃儿回了安澜院,心底的憋屈一扫而空,喜滋滋地说着从膳房里听来的消息。
“那位紫绫姑娘,昨夜在外面跪足了三个时辰,方被人抬回了房里。期间她两次装晕都被婆子用凉水泼醒了,痛快的很。倒没想到,晋王爷如此严厉,对小姐您维护的很。”
韩攸宁倒没觉得赵承渊是为了维护她,淡声道,“紫绫算计客人,让晋王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他是一府之主,自然不能姑息。”
月娘妖娆地坐在塌上,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十指丹蔻,“大小姐你这么想可不对。这分明是王爷慧眼如炬,看出来那小蹄子不安分。”
她打从刚来了就看那紫绫不顺眼,她红尘里打滚了半辈子,紫绫的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
韩攸宁不在意地笑了笑。
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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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