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忙乱。
之前呈到皇上案头的奏折,给永平侯定的罪名有十几条,灭门陈家,贪墨军饷军粮,豢养杀手,卖官鬻爵
如今皇上既然准奏了,也赐死了永平侯,那么他这些罪名便是成立的。
永平侯家眷定罪也就有了依据。
襄平府胡知府一家的定罪也有了依据。
还有其他相关涉案官员,都要甄别定罪。
赵宸陪着定国公韩钧在厢房喝茶,大理寺卿和少卿时而过来请示。
韩钧道,“殿下一夜未眠,不若去补眠片刻,这边有下官盯着。”
赵宸坐姿笔挺,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惫,只一双眸子里隐隐带了血丝。
他摇了摇头,“三弟和令慈恐怕就要来了,还有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御史,定国公太过刚正,是应付不了他们的。”
韩钧沉沉叹了口气,“殿下说的没错,让下官带兵打仗可以,可与这些文官打交道,着实头疼的很。”
老夫人过来了,只需拿一个孝道来压他,就足够让这些文官借题发挥,逼着他在处置永平侯府家眷时让步。
而三皇子站在老夫人那一边,便是这些文官的底气。
韩钧又道,“殿下为了陈家的案子呕心沥血,下官感激不尽。只是下官身为武将,诸多身不由己,能感谢殿下的,也唯有一杯薄酒了。”
赵宸看着茶雾缭绕,淡淡道,“定国公不必谢孤。”
韩钧等着太子说下文,却什么也没等到。
他原以为太子会提攸宁,还有攸宁和忠国公世子的亲事,可太子却只是喝茶,神色落寞。
王少卿匆匆进来,“国公爷,令慈现在在官厅里,听说了对永平侯府家眷的处置,说是想见她的大儿子一面下官劝也劝不走,还有御史台的官员在,着实不好办呐。”
韩钧放下茶盏,皱眉起身,出了厢房。
还未进官厅,便听见韩老夫人的说话声。
“即便是皇上已经给永平侯定了罪,可他犯的又不是谋反的大罪,怎就要男丁流放女眷充官了永平侯府是定国公的外家,你们难道就半点不考虑他的情分”
官厅里除了大理寺官员外,还有刑部、御史台和其他扯上点干系就想来查看进展的官员,有无可奈何的,有看热闹的,也有煽风点火的。
“老夫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没有定国公,这判的说不定没这么重”
韩钧和赵宸进来的时候,大厅里安静了下来,官员们纷纷起身请安。
只韩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
韩钧走到她面前,无奈道,“母亲,永平侯之罪,最大的是贪墨军饷,与叛国无异。流放充官已经算不得重的判罚了,若是重判,是要株连的。”
韩老夫人冷笑,“定国公原来还认老身这个母亲。那么永平侯府便是你的外家,你可还认”
“儿子自然认。”
韩老夫人道,“你认就好,那些流放的男丁,有的是你的表兄弟,有的是你的外甥,那些要充官的女眷,有的是你表妹,有的是你外甥女,还有婉儿的亲娘。你即便忍心男丁受苦,可那些女眷要作官妓官奴,为人践踏,你定国公难道脸上有光”
韩钧沉声道,“国法无情,儿子干涉不得。”
韩老夫人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他,“好一个国法无情,好一个铁面无私的定国公。要说国法,那我要问问定国公,若是儿子不孝,国法要如何论罪”
韩钧面无表情道,“为官者,去官,有爵位者,削爵。父母告忤逆者,轻则流放,重则绞刑。”
韩老夫人冷声道,“现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大人们都在,老身便让大家评判一下,你所作所为算不算得忤逆不孝。”
大厅里起了嗡嗡议论声。
老定国公夫人疯了不成
大周律法,孝大于天。不管有理无理,父母告子忤逆不孝一告一个准。可父母告儿子的,却是极少有,皆因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到最后谁也捞不到好处。
定国公若是倒了,定国公府即便保住了爵位,却保不住兵权,名存实亡,于她有什么好处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老夫人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定国公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孝子,你即便是对定罪不满,也不该昧着良心说话。”
韩老夫人冷笑,“你们只知道他孝感动天,又可知他的孝心是因何而来的我得她的孝心,又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韩钧铁拳紧紧攥着,他知道老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是他欠她的,她终于要来讨账了。
韩老夫人看着韩钧,“当年你四岁时,我怀胎七月,你从树上摔下来,我为了救你小产,失去了爱女。自那之后,我再也不能生育,抱憾终生。你可还记得”
韩钧沉声道,“记得。母亲大恩,儿子没齿难忘。所以儿子三十多年来奉母亲为生母,不敢有丝毫懈怠。”
韩老夫人哀伤道,“我怕你因这事心有愧疚,几十年来从不提及。可你自从有了女儿,便忘了我这个娘,对我百般冷漠,哪里还记得我失了女儿的伤心。
你舅父获罪赐死,即便他是罪有应得,那也是你舅父,也是我的骨肉至亲。你不知回府报信安慰,却迫不及待跑来大理寺落井下石,这便是你的孝道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
韩钧无言以对。
父母之言,唯有顺之。
他此时反驳一句,便是忤逆。
何况她说的,都是事实。
大厅里众位官员神色各异。
这段秘辛,虽不是多惊天动地,可也是老夫人慈爱的铁证了。老夫人哪怕不告,定国公在永平侯府案子上但凡做的有一丝不妥,便是不孝了。
有御史出言,“老定国公夫人慈心,定国公该加倍回报才是,不能让母亲有半分伤心。如今老夫人被逼到大理寺哭诉,无论缘由如何,已经是定国公不孝。”
另一御史附和,“下官有监察百官之责,即便老夫人不告,下官也要上表弹劾定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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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