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忠仆。”
韩攸宁淡声道,“我原本救你也是看你是非分明,死了可惜。可却不想是个糊涂的。你以为,你只要什么都不说,老夫人便会放过你吗”
郑妈妈也想过这个问题,却始终不愿相信,老夫人昨晚没对她下手,或许,便是顾念主仆情意。
或许,过些日子,老夫人便会想通了。
她平静道,“老夫人不会那么狠心。”
韩攸宁微笑,“那我们就看看,她会不会狠心。”
小丫鬟进来禀道,“妈妈,春晖堂的绿荷姐姐过来了。”
郑妈妈脸色微变,“让她进来。”文網
韩攸宁起了身,淡声道,“郑妈妈自求多福了。”
说罢,往外走去。
在门口遇到绿荷。
绿荷福身请安,“大小姐您在这里呢。老夫人有东西找不着了,让郑妈妈过去看看。”
韩攸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老夫人果真是离不得郑妈妈。”
绿荷笑道,“是呢。”
出了小院,候在外面的段毅就道,“老夫人已经让国公爷起身了,国公爷去了外院。”
铃儿惊讶,“她怎么这么好心了”
段毅敬佩地看了韩攸宁一眼。
大小姐是算到了老夫人会这么做吧
韩攸宁回了锦和堂,吃饭,睡觉。
一直到了傍晚,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铃儿心神不宁,“郑妈妈一直在春晖堂里伺候着,什么事儿也没有。老夫人这么做,郑妈妈更不会说什么了。”
韩攸宁道,“放心,老夫人没有那么大的心胸,我既怀疑她了,她断不敢冒这个险留下祸根。”
到了二更时分,韩攸宁熬不住了在矮榻上和衣而睡,窗外传来段毅的声音。
“小姐。”
韩攸宁去了外间,让段毅进来。
段毅身上染着寒霜进来了,拱手禀道,“大小姐,郑妈妈被人推下了荷塘,人现在救上来了,现在在厢房。”
韩攸宁问,“你救人时可有人看到”
段毅道,“动手的人心慌,将郑妈妈打晕了,推下荷塘就跑了。卑职和文管事一起,确认不会有人看见。”
韩攸宁披上斗篷,去了厢房。
郑妈妈被安置在孙大娘的房里,已经换上孙大娘的衣裳,嘴唇发紫,在炕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韩攸宁吩咐孙大娘,“去熬一碗浓浓的姜汤过来,多加红糖。”
孙大娘应了声,出去了。
韩攸宁坐到炕边,看着郑妈妈。
“老夫人动手比我想象的更果断一些。”
郑妈妈颤抖着嘴唇,“老奴不信”
韩攸宁笑了笑,“你是怀疑,推你下水的人是段毅,然后贼喊捉贼”
郑妈妈没有吭声。
韩攸宁道,“郑妈妈就没想想,二妹她这两日重用玛瑙,是不必翡翠伺候的。为何翡翠一整日没有回你们的小院子呢”
郑妈妈脸色骤然一变,急声问,“翡翠她怎么了”
韩攸宁道,“我也是傍晚才知道,翡翠打碎了一只玉梅瓶,那梅瓶是二妹的娘留给她的。二妹觉得翡翠是心有怨气故意为之,一气之下便将她给发卖了。你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就没跟你讲吗”
郑妈妈脸色苍白,缓缓摇头。
韩攸宁赞叹道,“老夫人的手腕果真的高明。女儿犯错被发卖,当娘的想不开跳荷塘自尽,倒也是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郑妈妈绝望地闭上了眼,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她的一辈子,都是在后宅一方天地里,她所建立的一切信念,她曾经以为的坚不可摧的忠诚,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了。
“老夫人,您怎么就这么信不过老奴”
她掀开了被子,在炕上冲着韩攸宁跪下磕头,“求大小姐救救翡翠翡翠长的好看,若是被卖作奴婢也就罢了,若是进了那烟花之地”
郑妈妈说不下去了,她不敢想象,女儿性子清高,连妾室都不肯做,怎么受得了做娼妓的屈辱怕是要一头撞死了
韩攸宁重重叹了口气。
“翡翠那丫鬟,我是极喜欢的。可是郑妈妈,换做你是我,可会费力去救她我救你一命,搭上自己的终身,却只换来一句谢谢。一直到方才,你还觉得是我在设计你。这种寒人心的傻事,我做一次也就够了,难道还要接二连三地做”
郑妈妈脸上闪过羞愧,痛苦。
在天人交战许久之后,她定然看着韩攸宁,“大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韩攸宁淡淡道,“老夫人的秘密,我都想知道。妈妈就想想,哪些秘密能扳倒她吧。”
郑妈妈道,“其实,老夫人也没有多信任老奴,许多事情,老奴也是只知道些边边角角。”
“妈妈这话说的不诚实,若论谁跟在老夫人身边最久,非你莫属。从小一起长大,从做丫鬟开始的主仆,那些机密事不让你来做,又让谁来”
郑妈妈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奴既然答应了要说,就没打算再隐瞒。老奴只是提前跟您说一声,免得您期望太高”
她顿了顿,“老夫人最信任的人是卢管事。卢管事还是老夫人姨娘那头的表哥,小时候家里头没人了就投奔老姨娘,卖身进了永平侯府。后来老夫人出嫁,他就跟着过来了。有时候,老夫人出门即便不带老奴,也会带着卢管事的。”
韩攸宁眉心微动,“卢管事我怎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还是亲戚”
“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也只有老奴了。老夫人只是个丫鬟出身的通房生的,后来才抬的姨娘,她最避讳别人说她出身低,卢管事的身份也就瞒了下来,永平侯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韩攸宁记得,庄子里起火那日,在庄子的下人名单里,其中就有卢管事。
只是他是府里的总管事,国公夫人在庄子上待产,他过去负责安全也属正常,是他行事谨慎稳妥的体现。
这个人的存在感极低,一身正气,平日里话不多,做事勤勉稳重,所以父亲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当时母亲出事时,他也被迷晕了过去。后来醒来后,因为自责,还往自己胸口上插了一刀,差点没救过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