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劝道,“县主已经在外面呆了半日,还是先回府,玉娘有什么消息,我便去给你送信。”
韩攸宁没有动,“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霍山吩咐了几个镖师守着,便离开了。
至于为何他不亲自在这里护卫,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每每他和县主见过面,王爷都喜欢去他那里坐会儿,也不说话,也不冲他恼怒,可那气氛就是怪异的很。
韩攸宁坐在那里,看着桌上一个绸布包裹。
里面是一套大红色的寝衣寝裤,上好的真丝,针脚细密,领口开得特别低,还绣了几朵艳丽的花儿。这是玉娘缝了让她大婚的时候穿的吧
玉娘大多数的空闲功夫,都给她做衣裳了。且只做贴身的寝衣和棉袄棉裤,外衣从来不做。
她这一世回来,是想报恩报仇。可玉娘的恩,她却一直没报多少,反倒是玉娘一直在照顾她。
临走了,还要给她留下宅子当嫁妆。这宅子,是玉娘半数的身家了。
文管事一瘸一拐进来。
韩攸宁道,“我一会再回去,等等霍总镖头那边的消息。他手下人手众多,说不得很快就找到玉娘了。”
但凡她出门,文管事和段毅都会跟着,文管事驾车,段毅护卫。
文管事踌躇了片刻,道,“大小姐,卑职说不得知道玉娘在哪里。”
韩攸宁惊讶看他,“你怎会知道”
文管事道,“卑职如今是府里总管事,玉娘又管着嫁妆铺子,平日里难免会有些往来,有时她会跟卑职闲聊几句。前些日子卑职要给府里再备下些炭火,她说她知道一个地方烧的炭又好又便宜,便带着卑职去了京郊五六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她看着挺喜欢那里,说若是将来不做活了,去那里买上几亩地养老也不错。”
韩攸宁有些不太敢信文管事的判断,“玉娘虽吃了不少苦,可种地这种粗活她恐怕是做不得,会去种地”
文管事脸上斜贯整张脸的刀疤微微动了动,“她说还要找个会干活的男人,再买个会洗衣做饭的丫鬟。”
这就合理了。
玉娘对王来失望了,说不得真的会归于桑田。山村离着京城不远,她又去过那里,对她来说是比较能带来安全感的地方。而山村偏僻,又不容易被人找到。
韩攸宁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文管事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大小姐若是过去就得坐马车,到了那里恐怕就是晚上了,路上不安全。卑职骑马去很快,也更不容易被她察觉躲起来。”
韩攸宁知道玉娘是有些倔脾气的,“我就怕她去意已决,你根本劝服不了她。”
文管事道,“您放心,只要能寻到她,卑职抗也把她抗回来”
韩攸宁此时虽心情不佳,可也被文管事的豪气给逗乐了,笑道,“那好,你去寻她。若真寻到了,就抗她回府。”
文管事拱手沉声应下,大阔步出了门。
他骑马出了京城,出城后,便策马疾驰起来。高大雄伟的身躯,腾腾的气势,即便他已远离战场多年,却依旧保持着沙场男儿的飒爽和血性。
再加上他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便显得凶相。
是以他刚刚踏着夕阳进村,便引起了村民的警惕。
这个小山村虽离京城不算太远,可小村在绵延的山里面,进山道路崎岖难行,是以相对闭塞,民风淳朴。
文管事下马,问村口挑柴的一对夫妻模样的粗衣男女,“劳烦问一下,这两日有没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到村里来她这么高,长的颇貌美,穿着鲜亮好看。”
文管事一边说一边比量着。
“你是她什么”那男人话没说完,就被妇人拉扯着胳膊打断了,“没有没有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能进来什么貌美的贵人”
说罢,妇人便拖着男人快步走了。
走远了,还时不时地回头看。
文管事皱了皱眉,上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去了村西头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墙低矮,三间土屋。院子里还有一个烧炭的土窑,另一边棚子里则堆满了炭。
土屋里出来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他问文管事,“客从何处来”
文管事上前拱手道,“老人家,我从京城来,上个月还在你这里买了两车炭,你可记得”
老人浑浊的眼睛有了丝亮光,上下打量着他,“对对,记得记得大善人啊若不是你买走那两车炭,我和瞎眼老婆子就饿死了”
老人很是激动,粗糙干裂的手犹如干裂的老树皮,拉着文管事要往屋里走,“外面冷,大善人到屋里说话”
文管事推辞,“老人家不必麻烦,我来是想与你打探一下,那日待我来买炭的那个女子,可来了村里”
“她是昨日来的,买下一个院子,还来我这里买了不少炭回去,明明只要二百文大钱,她偏偏给了五百文”老人忽而一顿,迟疑道,“大善人,她可是你婆娘,偷跑出来的”
文管事哈哈笑了起来,目光不再凌厉,脸上的凶相也淡化了几分,竟有几分威严俊朗。
他笑道,“老人家,我这模样哪里娶这么好看的婆娘去我只是与她相识,来寻她有事。”
老人带着歉意说道,“大善人莫怪,那贵人是个好人,她可怜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买炭。我就怕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带你过去”
山村依山而建,房屋多破旧,一个青砖灰瓦的高大宅院在其中便格外显眼。
粗衣妇人砰砰拍门,“大妹子在家不”
“谁呀”
随着一声娇媚的声音,大门打开,玉娘走了出来,轻扶着门,“李嫂啊,什么事儿”
大红绣花的绸缎袄,酒红撒金花的锦裙,扶在门上嫩生生的手,白玉的镯子指头粗的金簪,在这山村里格外亮眼。jujiáy
虽不是第一回见了,李嫂还是看得愣了神。
玉娘掩嘴咯咯笑道,“李嫂,你又不是男人,怎么还直勾勾地只顾看人忘了说话”
李嫂回过神来,慌忙道,“大妹子,村口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打听你的住处,是不是你男人追来了”
玉娘疑惑,“我男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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