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舒街到玉桂街,再到庆花坊、荣喜街
整整一晚上,范等春随两名同乡去到好多个地方,看到好多人。
工部出身的他,熟稔各种农种农耕和耕种农具,在荣喜街听闻器具改革和产量增加时,他半天挪不动脚步。
他一听就知道,那几个人不是吹牛,他们口中的器具改良的确先进,不仅省时省力事半功倍,对沟渠的改造,还能增益其他农作物。
范等春越听越激动,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去他们所说的桃源,去看一看即将到来得芒种,田野会是什么新况。
在回工部的路上,范等春迟迟没能平静下来,不时抬首看看头顶墨蓝色的苍穹,又不时朝四面无人的阒寂街道望去。
清凉的风迎面,一夜未睡,他却尤感爽朗清冽。
工部官廨的后大院,厨娘仆妇们早早起来生火。
范等春穿过两道回廊,就要回自己的小院时,抬头看到远处杭玉生的屋里烛火刚明。
范等春过去叩门:“大人。”
听到是他的声音,杭玉生头发都未理,先过来开门。
范等春看到他放在桌上的官服,讶然:“大人,您要去早朝。”
“是啊。”杭玉生还没睡够,困呼呼地应着,转身去整理衣冠。
“今日,就开早朝了”
“你打哪回来的”杭玉生回头瞥他衣摆一眼,“尘露这般多。”
范等春皱眉,将房门关严实了,过去悄声道:“大人,这个世界变了。”
“哪天不是在变的,”杭玉生满不在乎地说道,“得看是大变还是小变。”
“乃大变,就如东海扬尘,翻天覆地啊”
杭玉生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细说”
“这个,不好细说。”
“为何不好”
“便是我那两个老乡领我去见的,大人您稍后要上早朝,如若去皇上那失口提及,那我不是害了我的兄弟吗”
杭玉生厌恶地瞪他一眼:“那你还跑来找老夫作甚,说一半,藏一半,大清早的吊人胃口不是。”
范等春长叹一口气,说道:“怪我,大人,下官心潮澎湃,就想寻个人抒怀,一时不自制,跑来找您了。”
“那你就细说。”
范等春又闭嘴了。
“你这人讨厌”杭玉生骂道。
待将官服套好,杭玉生又道:“那,老夫之前说种田那事,可有下文了”
范等春道:“大人,您认真的”
“该说不说,昨夜睡前被告知今日要早朝,我这心啊,就扑通扑通的,被吓坏咯”
“哎,大人,我要说的,就是那种田的事,只是现在还不好明说,待我再看几日。”
杭玉生伸手往外:“滚”
范等春没走,静了静,道:“大人,具体发生何事,我当真不好与您明说。不过,下官心有困惑。”“什么困惑”
“自古朝堂为天下中央,工部又掌天下造作之峰,从古至今,从乡村荒野到繁盛都城,这世间万物之发明终会聚于我们工部,堪称世间匠人抬首目之的至高之处。咱们承前启后,兴建土木,修护水利,精通各项器物制作可有一日,这世间之时兴却先进于我们,我们落人一步,您说,是否是我们无能。”
杭玉生目光变沉,道:“这算什么无能,我们只需去学即可。”
“只有,学”
“这世间气象万千,物换星移,日日小变,月月大变。不学,那就等着被人拉下马吧。不进,就是退。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可是大人,如若他们不要我们学呢”
杭玉生皱眉:“什么”
“他们不信我们,不信朝堂,不会给我们学的。因为让我们学来,他们的日子就会更苦,谁也不会去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
“怎么就给我们学到,他们更苦了”
范等春抿唇,忽然豁出去了:“因为,皇上让他们没好日子过啊”
杭玉生瞪大眼睛:“哎哟,你小声点”
“大人,他们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去农耕,可是他们农耕之产,却要双手奉上十之八九而,而皇上呢”范等春声音变低,滴咕道,“他什么也没干,却要天下人都敬奉他,抢走别人的十之八九”
“你胡说什么”杭玉生抬手要打他,“那是天子,是皇帝啊”
范等春自己也被吓到了,抬手捂住嘴巴,这话,怎么就从他的口里说出来了。
忽的,他一跺脚:“哎呀,人被欺负惨了,可不就要生气,狗急了还跳墙呢咱们工部成日被克扣欺压,大人,您都倾家荡产了而那些田里乡里的村户们更惨,远远比我们要惨”
“你还说”
范等春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感觉肚子里的话像是沸水般闹腾,还有好多好多想说的。
但是杭玉生不给他说了,门一开,把他踢了出来。
范等春看着杭玉生的房门在他跟前“啪”地一声关上,心绪却疯了一般澎湃着。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中碰撞,一新一旧的思想正在激烈对抗。
顿了顿,他回到杭玉生门口,小声道:“大人,我们是工部出身,我们远比吏部那样迂腐的书呆子们要聪慧的。”
“滚”杭玉生在屋里叫道。
范等春皱起眉头。
昨夜他还觉得那两个老乡脱胎换骨,如今,他在杭大人这也是个脱胎换骨了的怪物吧。
原来人啊,还会在激辩中进步的,这可能就是语言的力量。
“大人,您需要思考,”范等春小声道,“我去吏部给您找个人过来吵一架,您可能就会懂我了。”
“滚”
“那我自己去找。”
因为他的脑子现在也还乱,他需要捋一捋。
范等春回到自己的小院。
他的小院住着好几户人,天渐渐亮,这些人都起来了。
范等春看着他们房内的光,他仍没有困意。
进屋前,他转头望向天幕。
东边日出西边苍蓝,晨风微寒,鸟鸣清脆。
范等春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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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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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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