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令橙黄的天空晕开了一抹嫣红。
武魂城的晚霞,没有比诺丁城好看到哪里去,不过是所能站立的城墙,要高出不少罢了。
可这城墙区区八十来米的高度,在阿蓝曾经居住过数年的蓝银山脉中,不过随处可见,连号都排不上。
自十二岁跟随风灵进入蓝银山脉,除去一开始朝不保夕,饥一餐饱一顿的那段时间外,阿蓝就很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山巅,静静看着落日余晖。
此时此刻,阿蓝坐在武魂城面向西方的这段城墙之上,举目望着天空。
天空自头顶隐现白月的蔚蓝,约往西,就越发的昏黄起来,远远地,除去天边那寥寥几片云彩,并无其他景象,阿蓝却看的出神。
目光虽然投向远方,阿蓝的心神却沉浸在之前下午时分的那惊天碰撞,口中喃喃自语着:
“那真的是空间的极限吗”
“那么这片天空有极限吗”
“头顶的这日月有极限吗”
“更上面的星宇有极限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自阿蓝的口中道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林羿保持静默,没有回答。
并且,抬手阻止了剑斗罗尘心与斩龙斗罗万剑一两人的发声。
阿蓝没有在意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尘心与万剑一两人的气息,依旧出神的看着落日的余晖。
林羿知道,此时的她,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给予的答案。
“世间万物皆有极限,只因,他们所在的世界,既是生养、保护着他们,也是将他们囚禁在这个有极限的世界之内”
“而我辈剑者,则当以掌中剑,破开这片天地束缚,逐道而去”
突然的,连林羿都不记得,或者说不会刻意去记忆的一幕,出现在阿蓝的脑海中。
那时的林羿,面容稚嫩,但语气却大的能够容下脚下的这片大陆
一直以来,阿蓝都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羿哥哥,并不是一位纯粹的剑客。
但,在阿蓝的认知中,她的羿哥哥对剑的认知,对天地的认知,却是足够的清晰与深远。
不是剑客,却能够挥出比她还要锋利的剑气。
不是剑客,却能够悟出一个接一个的剑道至理。
不是剑客,却能使出包罗万象的剑意。
自小天赋就远逊常人的阿蓝,从未有过傲气,觉得自己一定要比别人强大,也从未出现过要与她的羿哥哥比较的念头。
但当她在那片危机四伏、野蛮厮杀的山脉密林中,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剑心之时,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剑道是什么
是守护,守在羿哥哥的身边,斩灭拦在身前的一切
所以,阿蓝可以在二十级准大魂师的时候,殊死一击,险些拉着当时已经是魂帝的柳二龙同归于尽。
可以在魂宗之时与五环剑斗罗切磋,战而胜之
可以在魂王之时,与六环剑斗罗切磋,再胜
而后借助林羿魂技分身施展的武魂融合技,一对一的切磋中,一剑刺入超级斗罗玉元震的腰肋,剑气、剑意侵入脏腑,令其重伤
也就是当时蓝霸学院的随队老师,九心海棠的上一代传人,叶泠泠的母亲在场,施展魂技,在阿蓝自主驱散剑气、剑意的情况下,将玉元震治愈。
不然,老龙的跟头栽的就大了
话归正题,当林羿循着阿蓝那时隐时现的剑意,来到武魂城面向西方的这段城墙之上时,阿蓝正好因下午战将战队与红颜战队的两大武魂融合技之威而陷入了领悟之中。
在收敛自身气息,将唯一能够牵动阿蓝心神的因素排除后,林羿拉着尘心与万剑一这两大剑客,后退几步,为阿蓝的顿悟让出空间,同时也着手防备外界因素的干扰。
“羿哥哥说,天地有极限,限制了我们的境界,限制了我们的寿命,限制了我们的一生”
“但祂却不能限制我们的思想”
“所以,我的剑,我的剑意、剑心,应当与羿哥哥的思想一样,是无限的”
“羿哥哥说过,我的根骨是凡骨,但我的剑,应当是天剑”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天地为剑,道为剑,最终,破开天地,破道而立”
伴随着阿蓝的喃喃自语,渐渐地,原本开始昏暗的大地上,突然又亮了起来。
只见,一股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剑芒,自阿蓝的身周迸发,照耀着武魂城方圆数十里的天空如白昼一般。
恰在此时,伴随着一股刺破万物的浩瀚剑意出现,阿蓝的目光所及,遥远天边半是灰黑半是碳红的云霞被分割成两瓣。
“这样的意志,有成神之资”
不知何时,一位身着灰袍的英俊中年,以及一位金袍银绣装束,须发皆白的老者,同时来到了林羿三人的身边,一齐看向剑意勃发的阿蓝。灰袍中年眸绽金光,口中说道。
“阿蓝不在乎能不能成神,只愿守在羿哥哥的身边”
收敛身外的剑芒与剑意,阿蓝玉白的俏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回应着灰袍中年刚刚的评语。
待转过身来,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纳入眼眸里的瞬间,当即笑靥如花,喜道:
“呀羿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话音未落,如小鹿般轻轻一跃,来到林羿的身边,揽住了林羿的臂弯,嗪首依偎在那算不上健壮,却依旧有力的臂膀上。
“一别三年有余,不知冕下近来可好”
林羿嘴角含笑,抬手捋了捋阿蓝湛蓝色的长发,对着灰袍中年打了声招呼。
来人,正是武魂殿裁决大长老,千道流。
三年前,林羿初来武魂城,夜月离去之时,曾在武魂城外的官道上碰过面。
当然,从始至终,千道流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与身份,但他知道林羿应该知道,林羿也确实知道,虽然不是从当时千道流显露那一身华丽魂环所知道,而是从一开始就通过神魂视角看着对方找上门来而知道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