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顷刻间就想到了凌虚子,一个看着十分普通的老头儿,也如这百会口中的人一般,喜欢帮忙那个无助失意的人,譬如捡了她和师兄。
那老头儿除了压榨她和师兄,对香客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替对方做了善终的事,有钱的结个香油钱,没有的则是结个善缘,九宵观从来都入不敷出的,也从来没说要对方的命。
道一几乎是瞬间断定,那人定然是个邪修。
“那人姓甚名谁,又住在什么地方”
百会却是没先说话,反而抓住了道一的手,后者想要挣扎,“百老先生你要做什么”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在她体内肆虐,道一不得不闭嘴,理顺经络里的力量。
然而她身体里的是灵力,这是内力,两者并不相融。
她只得悉数将外来的内力存在丹田里,以灵力包裹着,不让它在经脉里游走,她的丹田了突然多了一团内力,道一都没时间喊不习惯,反而先去看百会。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都已经发青了,“百老先生你说那人是谁”
“他叫”百会直勾勾的望前前方的坟莹,俨然没有了气息。
道一:“”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许六哥,他应该还活着吧。”
许六探了鼻息,又摸他的心口,再把了脉,“虽然他的心口还有点儿温,但脉博全无,鼻息亦是。”
两人面面相觑。
道一看了下百会与坟之前的距离,她比划了几下,“其实我更想将他拖起来,给几顿鞭子的,然后就地掩埋。”又摇摇头,“可是许六哥你也看到了,百善怕是不愿意挨着他。”
“怎么办呢。”道一苦着脸看着地上的百会。
许六也蹲在另一边,看着百会感叹道:“原来真的有亲不待的说法,今日见了百善,发现鬼怪也没那么可怕,其实小朱厌也挺可爱的。”
道一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些事回家慢慢理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怎么办”
许六眼珠子转啊转啊,“嘿,有了”
道一斜睨着他,“笑得这么猥琐,定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许六摇摇头,“小一师傅当真是误解,某这么善良怎么会呢。其实很简单,将他带回去,由寺卿发落便好,别忘了他如今可是待罪之身。”
他说这话时嘴角翘得极高,显然对这个办法很是满意。
道一好奇,“你们好像挺信任寺卿的。”
许六猛的点头,“那是自然,跟在他手下的几年,但凡有我们不会做的事,只要交到寺卿手中,都能得到完美的解决,”他疑惑的问道:“大家同样生的是脑子,不知为何就他的特别好使。”
道一心中有些小窃喜,还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
许六狐疑的看着她,“某夸寺卿呢,你得意什么”
道一指着不远处,“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许六起身驻足观望,“是京城外最大的乱葬岗。”
道一点头,“对,小胖子就是在那里捡到的。”
许六摸不着头脑,“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小一师傅替地说与某听,与今日的事有什么干系吗”
他说着两眼放光,激动得不行,“莫非这里也有宝贝,所以你才带着我。”
许六说完四下打量,周遭绿树成荫,浅草连鞋面都盖不住,除了百善的坟莹,还真没人住在此地,不远处有一座起伏的小山,“宝贝在山上,还是这坟墓里头”
他羡慕的看向了百会,“没想到百老先生是真有钱,竟舍得用如此贵重的东西给儿子陪葬。”
道一这回不止嘴角抽,眼角都在抽,她忙打断了许六的奇思妙想,“其实我问许六哥那话,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表达小胖子的事,与今日的事毫无关系,所以我得意什么,也”
许六恍了下神愣在原地,他挠了挠头,“其实某有小朱厌,不能够再贪心了。”
道一也不知说什么好,反问他,“现在百老先生怎么办”
许六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她,“不是你扛便是某扛。”
道一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直到他心里发毛,这才说,“你背后那棵树不错。”
许六差点儿就跳了起来,在坟边这些话是能乱说的吗,他现在都不敢回头,“树,树怎么了”
道一摩拳擦掌,“砍树”
“啊”许六完全在状况外。
一顿噼里啪啦。
半个时辰过去了。
许六手上起了好几个血泡,撒了点儿据说是九宵观秘传的金疮药,他从内衫上撕下块布来,裹得严严实实,不裹没办法,他还要抬架子呢。
手上抬着亲手劈砍出来的架子,许六内心五味杂陈,“小一师傅,你说百老先生这么竖着出来,横着回去,咱俩能交得能手吗”
道一走在前面,头也没回,“都到这会儿了,你才想起来害怕,会不会太迟了些呀”
许六脚步一顿,“某除了不良人,在这长安城中,已经无处可去了,不似蒋七和吴四他们俩,是寺卿专门从别的上司那里要过来的,这回犯下大错,肯定难回头了。”
道一也跟着停了下来,“你以为寺卿是个傻子”见他摇头,“这不就对了么,想那么多做什么,他留下你在大理寺,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百会的情况,大家都明白的,不是现在,今晚也撑不过去的,他还让你跟着出来了,说明事情定然在他预料之中。”
许六豁然开朗,刚想拍一下脑门儿,才想起手里还抬着架子,嘿嘿傻笑,“小一师傅看得真透彻。”
道一转过头去,“是你身处迷局,看不清而已。”俨然得道高人的模样,内心的小儿一蹦三尺高,冲后头的人扮鬼脸,全赖许六哥夸赞寺卿的话,要不还想不到什么理由安慰你呢。
两人抬着尸体,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回京城了。
他们眼中算无遗策的人,此刻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脑中不断回忆着一段话,“若是王寺卿肯放了下官,还有一则流言,想必你会更感兴趣的。而且从铁面无私的王寺卿手中,有罪释放也挺令人期待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