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亲妹的下落,又不能立刻迎回杨家。
杨渊源逼迫自己,需要绝对的清醒。
道一年看着他,与城郊的仙人判若两人,眼下的才算是重新长了血肉,不像以前,一副空洞的走肉,便是修行,亦不会有所进益。
“小二,你们何时离京”杨渊源复又振作了起来。
道一心惊,这人重新活了过来,竟能听到她的心声
下一瞬,她便知,自个儿想错了。
“杨伯父何以肯定,小子要离开长安。”王玄之笑了笑,直接肯定了他的说法。
道一这才松了口气,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王玄之离京做什么去
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带他走一遭啊
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王玄之道:“小子到时要带走小一,查黑衣人的事时,还请杨伯父切莫急躁,那群人的本事,小子也不甚清楚。”
话锋一转,他又说:“但那日见到常青,小子相信杨伯父的本事,不输旁人。”
杨渊源:“”
他似笑非笑的,“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若是我不接手,倒显得怕了他们似的;再说了我既担了大理寺卿一职,如何不为朝廷尽心尽力。”
世家子的话,在没触碰到他们利益时,听听也就过去了。
王玄之至此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杨渊源在王平乐他们那一辈的眼里,褒贬不一。
想来待他上任之后,京城里定是热闹非凡,至少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王玄之竟生出了几分想看热闹的心思,尤其是道一,肯定更想看。
他一时间有几分犹豫,是否要带人离京。
想到带她离京要办的事,又坚定了下来。
“小子在此先行谢过杨伯”王玄之正要将此事落实。
杨渊源打断了他的话,“哎先别忙着谢”
他道:“你带回我七妹的消息,算是给了我一份恩情,待你出了京,拿着这块牌子,但凡是我杨浩的人,皆听命于你。”说着递了一块木牌子过去。
又道:“邢大郎与东亭之事,实是我替你们受过,且答应照抚陈家小子,算是两清了。”
再道:“简天明是被人害死的,查案乃是官府中的事,这其中又有几分我的私心,是以,我在京城等着那冯理归来,我想让你出京之时,查一查,天明必死的原因。”
王玄之瞳孔一缩,“杨伯父确定了”
杨渊源:“士为知己而生,亦为其死。”
王玄之点头,“小子明白了。”
杨渊源又道:“你这小子怎么像块木头似的,我世家如何,与他们皇权何干,他们倒了,再扶一个起来便是,又有何惧之。”
王玄之却是想起了道一曾经说过的话,“如今的圣人,出自陇右李家。”
杨渊源心神一震,又若其事道:“你我如今皆在风头上,赶紧滚回去罢”
道一两人:“”用完了就扔啊,这是。
二对相视一笑,遂相携离开了杨家。
“小一,你准备好回家了吗”二人分别时,王玄之问。
道一淡定的点头,“世间何处我去不得,安道无须担忧。”
两人作别,道一有个疑虑在心间。
为何来杨家前是问何时归家,出了杨家之后,却让她准备好回家,这两者之间她认为是有联系在的,可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系,只能到时再问王玄之了。
她却不知,很快便会明白个中因由了。
弘农杨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盯着下首站得笔直的人,“老大,你将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生得不怒自威,此刻在暴怒中,更添了几分威风,旁人早就被吓得不行了。
偏生站在厅堂正中,怒火正对的那位,施施然行礼,“阿耶,七妹是我杨家女,她并未犯家族门规,如今既然找着她,自当迎回。”
老者白眉一动,正要再喝斥,便见堂下一妇人,早在无声哭成了泪人儿,那是他幺弟的娘子,幺弟自小感情与他便深厚,能当上这族长,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他叹了口气,“大郎,小七她早已死在了外面,若是就这么迎了回来,于杨家的名声有损啊。”
杨渊源表情也软和了下来,他的话更显添几分凌厉,“族长,你为杨家考虑无可厚非,可七妹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归家,难道数百年传承下来的杨家,迎回一具尸骨的能力都没有吗”
“放肆”
下首一位老者,拍桌而起,“大郎,你身为族长之子,不思回报杨家,却因一女郎的缘故,荒废了十余年,虽是如此,我杨家仍是供着你,不曾放弃于你。”
“见你安然归来,我等大感欣慰,只想你要做出一番事业,提携族中青俊一二,倒也不算无药可救,哪曾想你竟要将杨家的脸皮,放在京城众人的脸下踩。”
杨渊源嗤笑:“我若与七妹一样,谁还愿意花这份精力供着我。”
老者哑然,满堂皆寂。
众人看着杨渊源说不出话来,人是昨儿个半夜里到的,以他如今的身份,自是惊动了族中老小,生怕族里有不听话的后辈犯了什么事,这位的性子十年如一日,让人拿捏不准。
杨渊源见其父不赞同的神色,却是勾唇一笑,“我如今是大理寺卿,你们说若是在家里找出点儿什么东西来,与迎回七妹的事相比起来,如何”
方才那位老者面皮直抽,杨族长看着都快背过气了一般,正要劝说一二,便听他道:“七娘也是我杨氏中人,哪里不回家的道理。”
杨渊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世家在外一派霁月风光,内里的事,谁也说不准,保不齐有几个小辈闹事,又或是什么私隐烂在了角落里。
他出生在杨家,真让他翻自家的底,一找一个准儿。
杨渊源笑着夸赞起来,“还是七叔明事理。”
杨七叔面不改色道,“自家晚辈,应当的。”
其他叔辈,也附和点头,“老七七哥说得对”
杨族长瞥了杨渊源一眼,暗示他收敛一些。
杨渊源这才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明日便是吉日,我将七妹同七妹夫迎回家。”
众人一惊,等等,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杨渊源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若是如我方才一般,你们认为圣人能摸到几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