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到山脚下就不能往上走了。
独孤佘只好下车跟着夏芸步行上山。
虽然路途不算遥远,但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独孤佘而言依然是很大的挑战。
终于,当独孤佘气喘吁吁,已经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道观。
独孤佘的第一感觉就是寒酸。
作为见惯了名山大川古刹大庙的他而言,这座道观简直小得可怜。
可越是如此,独孤佘的信心便越足。
因为在他看来,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不会甘心蜗居于此。
所以这个小道士应该就是因为运气好,得到了某些奇珍异宝或者古法传承。
这时夏芸整肃衣冠,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打算叩门。
观内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关。”
夏芸面现激动之色,推开观门便走了进去,全然没有理会身后的独孤佘。
独孤佘面现不悦之色。
这些年来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享受贵宾级待遇,没想到今天却被无视了。
早知道带几个随从就好了。
独孤佘暗暗后悔,然后便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院中那棵银杏树。
这棵银杏树长得极好,硕大的树冠将小院都给遮住了大半,显得甚是清幽。
树下站定一名年轻道士,身姿挺拔,爽朗清举,气度十分不凡。
正是视频中所见的那名小道士。
独孤佘心中一动,刚想说话。
夏芸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恭恭敬敬的一施礼。
“道长”
林牧点了点头。
“来得挺快。”
“一路上没敢耽搁。”
这时独孤佘有些按捺不住了,轻咳一声道:“现任道家文化研究院院长独孤佘,见过这位小道友。”
林牧抬眸看向独孤佘。
刹那间,独孤佘便感觉心神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因为这个少年目中的神光简直太足了。
而且澄澈无比,宛若清泉一般,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幸好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林牧收敛目光,淡淡道:“找我何事”
独孤佘设想过许多种林牧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淡定。
且先不论自己文化研究院院长的职位,就凭自己入道这么多年,混得紫袍加身,就足可称得上是他的一个前辈了。
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的傲慢,完全一点面子都不给。
独孤佘心中恼火,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前几日就是你在山下求雨的吗”
“没错,是我。”
独孤佘冷笑一声,“呵呵,小小年纪便敢大言不惭的装神弄鬼,你对得起身上穿着的道袍吗”
“实话告诉你,那部纪录片我看了,也是我给拒绝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如此年轻,我不想害了你。”
“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一个长辈了,见你误入歧途我很是痛心,所以我才主动过来告诫于你。”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配上独孤佘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真像是一位体恤后生晚辈的高人。
可无奈林牧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说完了吗”
“呃你。”
“说完的话,好走不送。”
而后林牧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这独孤佘任何说话的机会。
独孤佘暴怒。
这些年来他靠着自己的身份跟地位已经养成了颐指气使的习惯。
动辄便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教训别人。
尤其是一旦打出为你好这个旗帜,就算再桀骜不驯的弟子也得乖乖低头。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可谓必杀技。
没想到在这个少年道士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他冷哼一声,“真是目无尊长的狂妄之徒。”
说着他便大步跟了上去,意图再教训一番林牧。
这时林牧已然来至了大殿之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林牧连头都没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自己已经给过这个家伙一次机会,如果他刚刚幡然醒悟自行离去的话,林牧并不会拿他怎样。
可惜他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不留面子了。
林牧迈过门槛走进了大殿之中。
独孤佘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然后张嘴便要呵斥。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尊屹立在神龛之上,正冲着殿门的祖师爷神像。
他如遭雷击一般定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这刹那间,这尊神像在他的视野内无限扩大,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惶恐,畏惧。
种种负面情绪一同涌来,令独孤佘的心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幸好就在这时一声悠扬的摇钟之声传入耳中,独孤佘如释重负,终于从这负面状态之中解脱出来。
林牧放下三清法铃,淡淡道:“感觉如何”
独孤佘的眼中现出骇然之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林牧没有看他,反而仰起头来凝望着祖师爷的神像,语气平淡如水。
“世人皆知三清门下好挣钱,却不知后面还有一句有朝一日命来填。”
“所以。”
林牧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独孤佘,“你可知罪”
独孤佘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额头上更是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从进入大殿到现在,总共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可这一分钟对独孤佘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
因为所发生的一切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尤其林牧的那句三清门下好挣钱,有朝一日命来填更是如一记重锤,砸得独孤佘眼前发黑。
霎时间,自己从入道以来所做过的一桩桩错事都涌上了心头。
尤其近十几年,自恃身份超然的他借着大义肆意打压同道,并趁机敛财,积累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这些行为此时便如一颗颗火种,灼烧的他浑身战栗。
“我知罪”
独孤佘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扑通一下便拜倒在了蒲团之上,泣不成声。
“祖师爷在上,弟子罪当不赦。”
说着便砰砰砰的磕起响头来。
林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其实他并未动用任何手段。
之所以独孤佘甫一进大殿便被神像所慑,完全是因为祖师爷的神威。
而这其实也是祖师爷在帮他。
不然的话就凭独孤佘的所作所为,必将在邪路之上越走越远,最终道心丧尽,落于地狱之中,承受无尽痛苦。
一连磕了一百零八个头之后,独孤佘终于停下,也不顾脸上的鲜血了,直接调转方向又冲着林牧跪下。
“多谢道兄以虎豹雷音将我于执迷愚痴之中惊醒,时至今日我方知自己以往错得有多么厉害。”
说着独孤佘抬起头来,满脸挚诚的说道:“自此之后我愿奉道兄为师,余生便在道观之中侍奉于您,以消我之罪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