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逆境,有人兴许会咬紧牙关,暗暗努力,只为将来某一天能够一鸣惊人,惊艳众人。
但这样的人却终究是少数,更多则是滋生出自卑乃至怨恨的阴暗心理,不想着如何提升自己,而想着将那掩盖住自己,光芒万丈的人从神坛上拉下来,变得连自己都不如。
邬邺荃显然是后者,而邬邺明作为如是种种的既得利者,哪怕这一切非他所愿,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邬邺荃给恨上了。
而这份怨恨,因为沈云娘的出现,彻底爆发。
封天域迎视着叶婉汐疑惑中带了些忐忑的目光,叹了口气,如实道:“他们兄弟俩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叶婉汐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神色复杂。
半晌才闷声回了句:“可她喜欢的是哥哥。”
“没错,沈小姐喜欢的大少爷。沈家本是书香门第,虽说人品没什么问题,骨子里却多少带了些文人的清高,不愿与满身铜臭的商贾人家扯上关系。尤其是沈小姐还是沈家的嫡长女,沈家出的几位大官都是她的嫡亲长辈,身份自然也比其他女儿要尊贵一些。”
“沈家人对沈小姐的期望很高,自然不愿意她下嫁邬家,所以一开始沈家人对这段感情是极力反对的。但是邬邺明后来靠着自己闯出了名堂,还进入了对凡人而言可望而不可即的仙门大宗,沈家人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叶婉汐心下微动,忍不住插话道:“他们成亲了”
“是,他们成亲了。”
“那我的父亲就是”这位邬家大少爷
叶婉汐这话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注意到了封天域面上一晃而过的不自在,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的话,封天域绝不可能是这个神情。
叶婉汐的心止不住咯噔一下,愈发忧心起自己的猜测。
“是,他就是你的父亲。”
封天域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将这话说出口。
可惜,他若是能早些把这话说出口,并且说得不这么心虚,叶婉汐兴许还能信他,现在嘛
“大师兄,你说过,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会骗我。”
封天域浑身一震,本就不敢直面叶婉汐的双眼愈发游离起来。
叶婉汐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的婚约得到了双方家族的认可,因着邬邺明当时还要返回宗门,两家人便选了个好日子,让他们尽快成婚。邬邺荃不甘心沈小姐嫁给自己的哥哥,便设计在新婚之夜”
叶婉汐脸色刷白,整个人也跟着摇晃了一下:“这么说,我是”
“你不是”封天域上前一步扶住她,面沉如水道,“你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叶婉汐问出这句话自己都先愣住了。
原来她还是介意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有意识起便是孤儿,从未见过亲生父母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两个角色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也没有太多的渴望。
在她心里,师父就是她的父亲,院长妈妈便是她的母亲。
可时至今日,她才恍然意识到,对于那两个从未于自己生命里真正出现过的两个角色,她还是在意的。
不是在意那虚无缥缈,从不曾存在的父子母子亲情,而是想知道自己究竟从哪来,想知道自己为何被抛弃。
“圆圆”
“我没事。是谁都好,他们的存在并不会影响我分毫。我最亲最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他们,我只是想知道,我身上究竟流着谁的血,想知道一个属于我的真相。所以,你不用顾虑太多,告诉我真相,我受得住,也担得起。不管真相如何,都不会改变我的立场,我的态度。”
封天域听完她的话,却愈发心疼。
“那天晚上,她同时跟两人都发生了关系,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邬家大少爷死后,邬邺荃为了得到她,告知了她事情的真相。”
沈云娘当时就崩溃了,丈夫被仇人害死,本以为是丈夫遗腹子的孩子,竟也可能是仇人的孩子。
正因如此,她对这个孩子才会那么矛盾。
一面希望她是自己与所爱之人的血脉,不惜一切都要保护她,一面却又生怕她是一夜荒唐留下的孽种,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不堪与对丈夫的背叛。
这样的矛盾几乎将她逼疯,她逃了,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邬邺荃手里逃出去的。
只知道,她逃走之后,便被君无端的那位堂叔给救了。
这位堂叔对她一见钟情,毫不介意她嫁过人,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为了能娶她,甚至不惜承诺会将这个孩子当成亲生的孩子来抚养。
可惜,沈云娘自己接受不了,她把孩子给丢了,就丢在邬邺荃所在门派的山门附近。
封天域怎么也忘不了,沈云娘说到这事之时,那张与叶婉汐极为相似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扭曲而又疯狂的笑容。
“我希望她是我跟明哥的孩子,可她不一定是。我不知道她身上留着的另一半血是谁的,谁也不知道,包括那个畜生。所以我决定将选择权交给上天,我把她丢在了那畜生的山门附近,等着人把她捡走。”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就在他眼皮底下,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她长大后,他或许会发现她,他会怎么做呢把她当成我跟明哥的孩子斩草除根,还是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我就想让他杀了她。”
“如果她没有死,就说明她是我跟明哥的孩子,明哥在天上保佑她。如果她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是邬邺荃的报应,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他该遭天谴,该天打雷劈,一生无法得道,魂飞魄散,哈哈哈哈”
封天域当时气得差一点没忍住拔剑手刃了眼前之人,却最终没有下手。
因为在沈云娘说完这话之后,她的头发便一点一点变成了白色,人也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就好像,她所有的生机都随着叶婉汐的死讯消失了一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