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莫须有,好个陈休”
郑天元冷笑着开口,那苍老且布满斑纹的脸上,有着几分阴寒之意:“再送三百余人进去也该让这安静的江南府见见血了”
“老师,何至于此”杜海明的脸上有疑惑之意浮现。
郑天元阴笑两声,浊黄的老眼有着几分狠辣之意:“我问你,当今的江南府,诸多世家宗门之间,以谁为首”
“那非老师莫属。”
杜海明的眼眸之间有着几分傲然:“王谢清风虽是万古流传,但却偏安一隅;陈家为前朝皇室,为陛下所忌惮,难起风浪;花月剑派,心在山水而非世俗;大江盟名为宗门,实在商帮漕运,难登大雅之堂”
“老师是江南府间,唯一能够拿出能够制住那玩意儿的。”
郑天元的话语间是刺骨的寒意,每一言每一语间,仿佛都能掉下冰渣一般:“只要我活着一天,这江南府的人,都得听我的号令否则,他们别想得到八珍滋补,也别指望有人能够降服住那玩意儿”
他那枯树皮一般的老脸瞬间有些扭曲:“但是,如今他陈休要以悬镜司主导江南府的秩序这就是在砸我的碗今日挥刀古剑门,意在老夫”
“我倒要看看,是你陈休厉害,还是在磅礴江南大势更为恐怖”
入夜时分。
悬镜司间,陈休安然独坐,轻敲书桌,眼中有着几分玩味之色。
他缓缓开口道:“两位公子,不知此时到访,有何贵干啊”
王伯言微微拱手,颇为凝重地道:“陈兄,你今日所做之事,有些过火了。”
“哼我做的过火”
陈休冷笑一声,寒声道:“这是他古剑门自找的”
王伯言眼眸微动,轻声开口:“陈兄,停手吧。你若是再不停手,真的激怒了郑家,那你需要面对的,可是偌大的江南六郡千万百姓,以及上百宗门世家。”
他的话语之中满是告诫之意:“甚至是平安侯的问责。我大伯记挂着镇南王昔日之恩情,所以特地派我们二人到来的。”
饶是陈休,此刻也是微微皱眉。
他心中有着无尽的不解,沉声开口道:“郑家不过是一方豪门氏族,郑天元也不过是四品功名顶戴。纵然他的手中,有着那所谓的八珍”
谢安幽幽地道:“陈兄,这要提及这江南府间的隐秘了。”
他缓缓抬头,晶莹的眸间罕见多了几分认真:“你应该记得吧我曾和你提到过,这江南府的幽冥黑雾入此间者,如身堕阎罗地狱”
王伯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谢安摇了摇头,慢慢悠悠地道:“这黑雾之气,有着无尽阴煞寒毒。笼罩大地之时,黑雾之间有幽冥恶鬼化身。伸手不见五指中,无数百姓惨死,家畜暴毙,千里沃土化为森罗冰地。”
“即使是我们的长辈,能够杀妖灭魔除邪,但也无法驱散这无尽的黑雾。偌大的江南府间,唯有郑天元出手,才能够驱除这无尽黑雾,还大地太平。”
言语间,他那俊俏的脸上有着深邃之意浮现:“这,便是那郑家的底气”
这时,有呼啸狂风大起。
陈休微微抬头,只见那庭院之中,古木摇晃。
遥远的天际之中,有着无尽漆黑的云朵缓缓而至,似是能够吞噬一切一般。
“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会有幽冥黑雾骤起”
谢安的眼眸之间,有着几分寒芒浮现:“如此狂暴,如此突然城中百姓,怕是全然没有防备”
江南府间,此刻天寒如阴,阴风四起
凄凉的哭声、哀嚎声、惨叫声回荡于天际之间。无尽阴森的黑气自江河之畔荡涤而出,一如滚滚浪潮,汹涌不止。
须臾之前,笼罩了数方郡县。
煞气冲天眼,幽冥凝阴冰
一夜黑潮而过,漆黑的冰霜凝结于大地之上。千奇百怪的人畜尸骸叫人头皮发麻,更有肚胀如鼓啪的一声炸裂,腐臭污浊的血水流淌一地。
而那无尽漆黑,却是依旧盘旋于天际。
似乎下一刻,便会如那倾盆暴雨一般,再度席卷而至
会稽郡知府凝视着这近乎森罗地狱般的画面,踉跄着瘫坐在地:“快,快去请天元先生”
砰砰砰
郑家的大门被重重轰开。
此刻,花月剑派的吴长老、谢家和王家的长老、江南六郡的郡守知府,甚至是陈氏的长老,皆是汇聚于郑家门前。
“吱嘎”
郑家的大门被缓缓拉开,杜海明不紧不慢地微微拱手,慢条斯理地道:“诸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哼,你是瞎了吗这漫天的黑雾,都要吃人了郑天元在那里”
颇为冰冷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华贵之气的锦袍青年冷声呵斥道。
“哟,原来是陈氏的三少爷啊。”
杜海明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老师的话,昨天夜半时分,心疾发作。此刻,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眼见是朝不保夕了。大夫都说了,这是忧思成疾,苦痛缠身,需要好好静养。”
陈三少爷狠狠攥住了杜海明的咽喉,寒声道:“跟我装什么呢昨天还好好的,今儿个就走不动道了当我们三岁小孩子呢”
“三少爷,您就算现在打死我,老师也无法从床上起来啊。”
杜海明淡淡地开口,显得平静无比。
“你”
陈三少爷咬紧了牙关,拳头悬在半空。
“您也别怪我多嘴。郑家唯一的公子哥,被人活活打死于大街之上。那是郑家唯一的骨血啊,我的老师今年都的孙子没了啊”
他不过是一郡知府,此刻却是冲着陈家的少爷在撒泼:“您说,没道理死了孙子,还要为你们干活吧凶手还在外面浪荡着,我老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悬镜司,书房之中。
陈休颇为认真地翻阅着昔日的档案,猛地双眸一凝,露出几分了然的笑意:“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谢安凑过脑袋,长发落下,他看清书中的字眼:
“七月十四日,会稽郡内,失踪百余人”
“七月十五日,黑雾大起,死三千余人”
“七月十六日,清点损失,共计损耗”
谢安的眼中,有着几分迷茫。
这不是最简单的府县记载吗
“凡黑雾将起之时,前日皆有百姓失踪。”
陈休的声音细弱蚊蝇,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贫民巷,需要走一趟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