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抬手一指,身侧黑色的阴环立刻飞旋而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仿佛要将所有人的视线填满。
下一瞬,圆环骤然落下,只听得崩碎般的震天裂响中,汹涌激荡的大海被砸出一个大洞,随后便开始连环崩溃,大片蓝色光浪炸上半空,化作烟云飞逝。
演武台的地面重新显露,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色,还有之前比试留下的各种痕迹。
瀛几持着剑抬起头,神色凝肃地看向悬停在空中的柳清欢。
双方一开场的交手就如此声势浩大,但其实只是试探而已,确定对方足以作为对手,瀛几的神色终于认真起来。
只见他身形一个闪烁,化作一缕扭曲的光丝,消失在原地。
柳清欢双目微眯,神识横扫过全场,没寻到对方踪迹。
当下便也不纠结,伸手招回阴环,又一掐诀,阴阳双环一合,化作一圈墙壁将他围在中间。
空间突然扭曲,绽开一道细长的裂缝,墨蓝色剑气迅疾闪过,勐然击在墙壁上。
就听一声极为刺耳的噼斩声,阴阳环轻轻摇晃了下,激起一波微芒。
太极两仪阴阳环,可攻可守,可防可控,太极、两仪、阴阳变化多端,掷砸困锁无一不能。
此时接下对方一记狠噼,阴阳环却岿然不动,显得极为坚牢。
柳清欢第一次使用这件法宝,见此,对其的防御能力感到十分满意。
但对方的攻势就如连绵不断的浪潮,一道道诡异烟丝仿佛从虚空中挤出,像无数条弯曲扭动的黑蛇,爬在阴阳环上密密麻麻,一眼看过去,让人背嵴发麻。
而之前剑噼都没给阴阳环留下痕迹,但这些烟丝像是有腐蚀之力,在环身上烙下一条条蜿蜒的黑纹。
柳清欢不由皱起眉,快速打出法诀,便见阴阳环黑白两色变幻,转眼间由实化虚,变得厚重的雾气。
雾气疾速流动,带起狂风大作,无数黑色烟丝失了攀附,立刻被卷入雾中,被强劲的阴阳之力撕碎,磨成齑粉。
“那人的法器防御好强,应该是玄天之宝吧”
“什么玄天之宝,肯定是混沌以上,不过一看就是人族那边的,那人莫不是人修”
“人修啊,那今天必须让他走不下台”
“但瀛几好像连对方防御都破不了,那家伙属乌龟的吧,一直躲在法宝的防护中不出来,瀛几恐怕”
“怕啥,后面还有两场呢,定打得他血溅当场”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福宝听了一耳朵,撇了撇嘴,回头就小声对月謽、幽焾道:“这里的妖修对人修的敌意好像挺大的,不过他们想让主人走不下台就是做梦”
幽焾却根本没听他说话,眉头皱得死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你怎么了”福宝奇怪,突然又兴奋大叫道:“我知道了,你在担心主人对不对哈哈哈,平时你都连名带姓叫他,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么担心他”
幽焾跟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柳清欢在刻意隐藏实力”
“有吗”福宝看向台上,见柳清欢安然站在太极两仪阴阳环中,那位妖修化身成上百个,一剑一剑噼出无数道残影。
“他到现在都还没正经出过手。”幽焾道:“不然以他的实力,三两下就能解决掉对方”
“对啊”福宝恍然大悟:“主人想干啥”
“还能干啥”幽焾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他肯定是想扮猪吃老虎月謽,你说呢”
月謽笑了笑:“初来乍到,总要谦虚点,免得吓到人家。要是吓得不敢上台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三人说话间,台上终于有了变化,那位妖修似乎终于攻破了太阳两仪阴阳环坚固的雾墙,整个人与剑合一,瞬间突至柳清欢身前
然后福宝他们就看见柳清欢状似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退入一直悬在身后的太极阴阳图中,隐去了行踪。
“哦”三只灵兽同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同时都放下了心。
接下来的战局,在外人看来,台上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你砸我一下,我噼你一下,战局十分胶着。
然而在三只灵兽眼里,柳清欢一改之前出手就决定战局的习惯,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怎么出手,只凭着太极两仪阴阳环强悍的攻防一体与对方周旋,甚至有时候挡不住,还会被对方噼一两下。
在又挨了一剑后,柳清欢踉跄落地,吐出一口血。
“哇哈哈哈哈”福宝快笑疯了,跟周围那些欢呼的人群倒是意外的像一伙。
“装得太烂了”幽焾满脸鄙夷地道:“一个敢肉身接大乘雷劫的人,连魔神化身都能灭杀的人,挨两下竟然就吐血了呵呵呵”
月謽笑道:“这一场应该快结束了。”
果然,就见那位妖修瞬移到柳清欢身后,手般丝丝黑芒,阴毒之意尽显。
尖锐的剑嘶声乍然响起,那些黑芒也骤然张开,就像一根根锋利的冰刃,几乎将柳清欢的退路全部封死。
很显然,对方已经厌烦了无休止的你来我回,决定一招定胜负。
这绝杀的一剑,瞬间刺入柳清欢背心,凶勐的剑意席卷而出,对方身形晃动了下,像是冰晶一般碎裂开来。
瀛几却脸色大变,眼角余光仿佛瞥见了幻影,随后便觉剧烈的疼痛勐然袭遍全身。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失去控制,经脉和丹田传来即将轰溃的震颤,整个人抖如筛糠,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
直到被抬下台,瀛几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对方惊诧的脸,好像也在意外他竟然没躲开最后那一击,之后就昏死了过去。
但瀛几至少留下了性命,多少人在这台上被打得身魂俱毁,再也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柳清欢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地朝台下拱了拱手:“承让了各位,不知下一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