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江水,滔滔流淌
江水内,漂浮着一条小小的乌篷船。
一对三十余岁的年轻夫妇,联手对抗来自天空上猩红巨眼的威压
那女子头上扎着白色丝带,眼圈泛红,面色变得坚定,挥手把小船击得漂远。
“林儿,快走”
乌篷船舷,露出一个十余岁男童的小脸,有些惶恐地望着天上。
“娘亲,我不走”
“孩子,不用怕,我跟你娘活到现在已经赚了好好活下去”
岸边,那男子扭过头来,向船舱内的男童温和一笑。
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四周载浮载沉。
“不用跑,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孟秋云,卫凌霜,你二人杀我魔门修士数百,你们的孩子能活下来吗”
孟秋云被威压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其后,他单掌在地面拍了一下,跃上高空,抽出腰间长剑,朝那猩红巨眼猛砍而下
“魔君”
卫凌霜抹了一下嘴角鲜血,飞到孟秋云身边,挥出手臂上缠绕的白色丝带为他掠阵
“云哥,我来助你。”
孟秋云望了望江面船舱内哭喊的小孟林,又望了望身侧的妻子,仰天大笑
“好那便毁了这个祸害天下的魔物”
卫凌霜凄美一笑,轻声传音道:
“云哥,林儿能走脱便是最好的结局。我们,打不过它的”
孟秋云向前划出一剑,斩断那巨眼射来的妖异邪光,神色焦虑地道:
“霜妹,是我耽误你们母子了。我若早听你的躲避出去,恐怕也不会陷于此种境地”
卫凌霜把住孟秋云的左臂,靠在他的胸前,面色发白,有些虚弱地传音道:
“我不怪你,若你真的舍了那些人,你就不是我心中的孟秋云了可惜,不能看着林儿长大”
突然,那猩红巨眼威压大振,射出数道邪光,向对面的夫妇和江面上的小孟林轰击而至
“臣服于我,你们还能长存”
孟秋云护在卫凌霜身前,舞动长剑纵横切割,断掉邪光
但是,他身躯有伤,不能疾速,未能挡住飞向小孟林的邪光,急着大喊道:
“林儿,躲进船舱”
卫凌霜运转秘法强提修为,嘴角流出一缕鲜血,把白色丝带洒向江面,阻挡了那邪光片刻
但终究,那邪光还是刺破白色丝带,轰到乌篷船之上
嘭
乌篷船船篷破了一个大洞,在玉带江上打了一个转,险些倾覆过去
好在,小孟林双手抓紧了船舷,才没有被掀到江水之中
“爹爹,娘亲,你们快过来”
卫凌霜柔声向船舱内无助的男孩传音,抚慰道:
“孩子,不用怕爹爹和娘亲要去做一件大事,顶天立地的大事”
说罢,她扬起螓首,向身旁的夫君传音商议几句,眼珠微转,朝巨眼道:
“魔物,你来我下界为非作歹日久,就不怕有伤天和”
猩红巨眼中传出“嗬嗬”笑声,道:
“就是有伤天和,才到你们下界来啊你这女子不错,竟然能猜到我的来历”
卫凌霜被巨眼中射出的邪光,擦身而过,吐出一口鲜血。
“那是自然我还知道,你苦追我夫妇不放,是有大企图”
孟秋云神色关切,渡出一股元气为卫凌霜疗伤。
“霜妹,别跟它说这么多,无非一死而已”
那猩红巨眼似乎是怕伤着卫凌霜,威压降低了一点,循循善诱道:
“你这小子,便没有你身边的女人懂事凡事好商量”
卫凌霜脸上的狡黠慧美神色,一闪即逝,装作不懂道:
“商量什么做你打手帮,帮你抓人牲圈养”
那猩红巨眼晃动了一下,邪恶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丝,道:
“不是。你们另有大用,只要你们不再拼死,帮我炼制一炉绝世大药,我便许你们长存之机缘”
孟秋云身形摇晃了几下,似乎被巨眼开出的条件所打动,有些将信将疑
“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信你这魔物说的话”
卫凌霜望着夫君,眼中如同有无数星光泛起,声音虚弱道:
“我也不信。除非”
那猩红巨眼着急,顾不得下方奔逃的老弱妇孺,冲卫凌霜二人道:
“除非什么快说,只要条件不过分,我都答应”
卫凌霜声音微弱如丝,气息萎顿,断断续续道:
“除非你发道誓放过我们和孩子。”
孟秋云加大元气输出,神情急躁,怒道:
“霜妹,不要跟这魔物讲条件,它不会答应发道誓的”
那猩红巨眼射出一道粗大邪光,直接把孟秋云轰得大口喷血,喝斥道:
“混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我可以发道誓,不过我也有条件”
卫凌霜被孟秋云元气救治,好像恢复了一些,有气无力地道:
“什么条件”
那邪恶声音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道:
“我炼制绝世大药,只需十年我的条件是,我只发十年道誓,十年之内不会亲自出手杀你孩子如何”
孟秋云点了点头,看神情开始有点相信猩红巨眼的许诺。
“霜妹,它答应了,不过有条件。”
卫凌霜勉力抬起头,小声向巨眼道:
“你发道誓吧,我们听着”
那猩红巨眼猛地上下抖动几下,很是激动,声音有些颤抖
“好好好,你等着天道在上,我在此立誓,若孟秋云、卫凌霜助我炼制绝世大药,十年之内,我不亲自出手加害此二人和他们的孩子”
孟秋云脸上露出疲惫而又不甘心的神情,道:
“霜妹,打起精神来,那魔物立道誓了”
卫凌霜摇头,小声道:
“我没有听清,兴许你是中了它的幻术不要忘了,这厮的幻术害了不少修士”
猩红巨眼顿了一下,沉声喝道:
“道誓之事,本座岂会欺瞒兴许是你受伤颇重,耳力不足那混小子,你携着你妻子飞近我身边”
孟秋云右手持剑戒备,左手拥着卫凌霜飞近三十余丈。
“你发道誓吧”文網
那猩红巨眼郑重道:
“天道在上,我在此立誓,若孟秋云、卫凌霜助我炼制绝世大药,十年之内,我不亲自出手加害此二人和他们的孩子”
卫凌霜眼神向上扬了扬,有些狐疑,轻声道:
“云哥,你听清了吗我是近道之体,不容易中幻术,但却没有听清”
孟秋云一脸诚实神色,道:
“听清了,不过我不确定是否仍在幻境之中”
猩红巨眼射出一道十丈方圆的邪光,轰碎一座山峦,怒道:
“他妈的本座都说了,我没有使用幻术,你们再近前”
孟秋云小心翼翼地持剑在手,护着卫凌霜再次近前,已经离巨眼不到二十丈距离
“你说吧”
猩红巨眼恼怒,道:
“说什么”
卫凌霜虚弱道:
“发道誓。”
猩红巨眼有些不耐烦道:
“天道在上,我在此立誓,若孟秋云、卫凌霜助我炼制绝世大药,十年之内,我不亲自出手加害此二人和那孩子”
片刻后,卫凌霜气息微弱,问道:
“发过道誓了吗”
孟秋云一脸严肃,纠正猩红巨眼,道:
“发过道誓了。但是,它说的却是那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
卫凌霜摇头道:
“不算。让它再发道誓”
如是再三,猩红巨眼已怒意横生,随时想要择人而噬
“你这个犟女子,你说怎么办”
卫凌霜思考几息,试探着轻声道:
“我有一门测心术,可以验证说话之人的内容真假你若跟着我发道誓即便我耳朵听不到,内心也自会晓得”
孟秋云替怀中的女子道:
“魔君,你可愿意”
猩红巨眼被卫凌霜的“耳力毛病”折腾得烦透,直截了当答应下来。
“老子愿意快说我跟你发道誓便是”
卫凌霜服下一颗灵丹,元气恢复了一些,道:
“天道在上”
猩红巨眼没好气道:“天道在上”
卫凌霜调息了几下,道:
“我在此发下道誓”
猩红巨眼不耐烦地跟着念道:
“我在此发下道誓”
卫凌霜鼓起一口气,飞快道:
“十年之内,我不亲手加害孟秋云和卫凌霜的孩子”
猩红巨眼习惯地跟着卫凌霜继续发道誓,快速念道:
“十年之内,我不亲手加害孟秋云和卫凌霜的孩子”
念罢,那猩红巨眼愣了几息,邪恶声音质疑道:
“道誓发错了”
卫凌霜微微一笑,没有理会猩红巨眼的质问,向拥着她的孟秋云示了一下意,调侃道:
“榆木疙瘩,今天演得不错”
孟秋云嘿嘿一笑,明白卫凌霜的心思,长剑交予左手,右手剑指在心脉“噗噗噗”点了三下
“有你手把手地教,我还有什么坏学不会”
澎湃元气,浩荡而起,他的修为实力直线攀升
四处奔逃的人们,似乎感受到不同于猩红巨眼的异样威压,停顿仰望数息继续逃命。
只见,高天之上,猩红巨眼十余丈之外
一个青衫年轻男子,左手搂在白衣女子腰部,右手仗剑潇洒若仙
青白二色衣衫,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猩红巨眼醒悟被卫凌霜欺诈发了道誓,怒不可遏
“可恶,你们竟敢欺诈本座找死”
数百道红色妖异邪光,从猩红巨眼中发射而出,轰击向翩然若仙的孟、卫二人
孟秋云扭头望了一眼漂远的孩子,脸上神色不屑道:
“你不过一个球而已论智商,十个你也不够我霜妹玩有什么好哭丧的”
卫凌霜得到孟秋云的庇护,调息恢复了少许,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云哥,不要管我,护好你自己”
孟秋云神情洒脱,低头轻吻了一下卫凌霜的发丝,放开怀抱,渡出一股青色元气附到小孟林所在的乌篷船上
“霜妹,十年了,今天你我夫妇就再闯一次关”
轰
红色妖异邪光和青白二光撞击在一起
虚空被撕裂出黑漆漆的洞口,又瞬间闭合
“爹爹,娘亲”
小孟林趴在船舷之上,望着漫天血花大声哭喊
猩红巨眼受伤颇重,眼睑淌下一道黑血
俄而,它似乎气不过被卫凌霜所欺骗,射出一道内蕴印法的邪光,击向乌篷船
“不能加害你孩子,本座还不能轰击那条船了”
砰
乌篷船左右晃动几下,青光猛地大盛,挡下大部分妖异邪光
但好巧不巧,那记印法终究还是突破青光防御,钻到了孩童的脑海
三息之后,乌篷船破烂不堪,载着小孟林消失在玉带江面
噗
猩红巨眼中发出几声轻响,黑色血液迸溅而出,几乎盖住瞳孔
它眼睑闭合了几下,慌不迭地向一座山腹宫殿逃窜
“他妈的,连轰击那破船都不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