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也下了马,蹲在河边上,用手捧着喝了一口清澈冰凉的河水,只觉透心的凉意,让人浑身舒畅。
太阳已经全部落山,天边还有落霞,金色的落霞笼罩着整个天际地平线,极美。
她干脆坐在那里,欣赏落霞,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还记得小时候坐在爹爹的马上,让爹爹骑着骏马带着她去追赶落日,落日就在山的那一边,她总觉得追到那座山上就能触摸到又大又圆的落日
那么大那么圆的落日,看起来像一张大大的大大的烧饼,吃起来一定很好吃吧
可是,追了那么多次,翻了一座山还有一座山,永远也追不到落日
爹爹还骗她,说她还小,所以追不到,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练功,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就能追到落日了。
爹爹还跟她许了诺,等长大了,再陪她去追落日,到时他一把弓箭将落日射下来给她做新娘的头盖。
她深信不已,每天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练功,盼望着快快长大
如果早知道长大是这般模样,是这般天人永隔,永不再见,她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永远是那七岁坐在爹爹大白马上恣意快活的模样
沈飞思绪飘远,不知不觉,眼角已然一片冰凉。
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允许自己流下了的一捧泪。
“沈公子,沈公子”
一个小士兵在旁边低低的叫她。
沈飞回过了神,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转眸看了过来,淡淡问,“什么事”
小士兵把两烧饼递给了她,羞涩的笑道,“沈公子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快吃一些,夜里还得继续赶路呢。”
沈飞接过烧饼,道了一句谢。
小兵挠挠头,不好意思打扰她,默默坐远了一些。
沈飞拿着烧饼,吃了一口,可是思念被勾起便排山倒海一般翻涌起来,无可抑止,大滴大滴的泪珠无声的砸落在了烧饼上,把硬邦邦的烧饼都软化成了一坨。
她机械的一口一口吃进嘴里,顺带把自己的抽噎都吃了下去。
夜锦辰马不停蹄,一路没停下喘过一口气,终于在天黑之前赶上了大部队。
看着三三两两坐在河边的一众士兵,他不过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稳稳的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她坐在一众人之中,穿着同样的盔甲,戴着同样的头盔,可是那挺直的背脊永远不变,永远坚韧笔直,仿若拔剑就能杀人。
他永远都能一眼就在人海茫茫之中认出她,他的沈侍卫
夜锦辰死死盯着那边的笔直身影,猩红的眸子一下也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这道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心口剧烈的情绪翻滚着,几乎要炸裂。
他压下自己快要炸裂的情绪,轻轻拍马走了过来,翻身下马,走到她的身边,坐在了她的旁边,好一会才艰难的说出了一句,“烧饼好吃吗”
是的,想象了无数次见面要将她掐死的画面,可是终于到得眼前,他万千的怒火,万千的话语都没有了,只有这样干巴巴的一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