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吴名隐着身子在大街上走动。
果然见有大小阴差在一些人家附近转悠,而那些府宅里却都供奉有城隍司大小阴神。
到城南,却见一大户人家门前是阴风阵阵,鬼怪频现,只是那人家是个积德之家有祖宗福荫,鬼怪一时不能入。
吴名有些好奇走上前去,变作老道士又敲了敲门。
“大半夜的,谁啊”
“贫道是一位远游的道士,夜间到此想借宿一宿。”
门内顿时多了些动静。
“道士”
大门打开了条缝,一个老仆伸出头来见果真是一道爷,急忙道:“道爷快请进,莫让他人看见了。”
吴名被他请了进去,那老仆急忙入内呼喊:“主公,有个远游的道士来也。”
不多时便见家丁们打着灯笼掺着位员外前来迎接,当先作揖道:“老先生,弟子失迎了。”
吴名便将他扶起:“员外客气,是贫道有幸遇见员外这等善人哩。”
那员外连道:“老先生内堂请。”
又吩咐了下人准备些饭菜送上来。
各自安座,吴名便问道:“不知员外尊姓,府中各有多少儿女子孙”
那员外哭咽道:“弟子贱命朱玄,膝下曾有二子,如今却是都丧命于妖魔手中。”
吴名又问是何等妖魔,为何害人
朱员外道:“年前东边的山上来了两个妖魔,十分凶恶,将那山上道观的道士们都给吃了,我小儿那时正在当中修行也便遇了害。
我大儿添为城主便带了兵马前去讨伐,不曾想妖魔十分厉害,也是一去不回,家中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却害病在身。”
这时下人送来饭菜,只见四季果蔬应有尽有,饴糖点心满桌占尽。
“老先生,请用膳。”
吴名道了声谢,尝了几口,又问道:“员外,我看这城中家家供奉城隍也是有神灵庇佑,怎的放任妖魔作恶”
说起此事,朱员外便止不住大骂道:“这班泼毛神也不干什么人事,与那妖魔是一伙的”
门外的老仆急忙关紧门窗免得泄露了出去。
“此话怎讲”
“先生不知,那妖魔好吃人,更喜吃道士,这些毛神暗地里便将附近宫观的、过路的、云游的道士都抓了送与妖魔”
听闻此事,吴名顿时便有怒火,问道:“那妖魔有什么来头这般胆大妄为”
这明显是在针对道士,甚至吴名觉得更可能是在针对自己。
“那妖魔只风闻过叫做什么小明王,这方的土地山神、阴司城隍等都怕它,先生啊,明日我便派人将你送出城去,逃命去吧”
小明王
“贫道却是不能走。”
朱员外叹道:“先生啊,不是弟子不诚心,家中也有些束修钱儿能供养先生百年,只是那些阴差鬼灵的很,若被他们察觉你的性命顷刻便没了。”
吴名摇了摇头,朱员外没奈何只想着怎么好将这位老先生藏好,不叫鬼神发觉。
“听员外说令孙害了病,带贫道去看看吧,贫道也善能炼药治人。”
朱员外听闻点头称好,却没抱多大的心思就连城中最好的大夫都治不好,只希望能有些奇迹。
几个家丁打着灯笼在前方引路,两人来到一间屋内,只一进入便有一股恶臭之位。
内里有张锦绣床榻,一位小少年正趴在上面,旁边有位妇人照料,见来人不由喊道:“阿翁。”
朱员外应了一声,眼含泪花道:“道长请看。”
吴名走上前来,掀开小公子衣服,只见他背上有大大小小的脓疮冒着恶气。
伸手按了一下,问道:“疼么”
小公子轻轻摇了摇头。
“那疮也怪,戳又戳不得,消又消不去,大夫说这怪病行医数十年也不曾见过。”
吴名点了点头,这不是凡间的疾病,而是天上的痘瘟。
“员外莫急,贫道恰好有一药可医治。”
朱员外听闻急忙俯身下拜:“先生若能救得,弟子甘愿将家产尽数奉上。”
“不用不用,这是你敬道善心所致,且起来,待我拿药。”
吴名将他扶起,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笼来,从当中抓出一只巴掌大的蛤蟆。
“若是用此物我家附近也有不少,弟子可让下人们去多捉一些来。”
朱员外见他拿出一只蛤蟆有些意外,这物事又没个什么神奇的。
“你那些不行,须是我这个,将它剖开去其内脏烘干成粉末就无根水服下便可医治令孙之病。”
那蛤蟆早就和周庆的阴神融为一体,听此言顿时一片咕呱乱叫,但听到吴名耳中却不一样。
“上仙上仙,你不能杀我,我是一山山神,却私杀于我乃是触犯天条啊”
吴名当即冷笑道:“我奉老君之命东传吾道,更有天师谕令,凡鬼魅阴邪草菅人命霍乱凡间者,皆可杀”
朱员外叫下人进来将蛤蟆拿下去处理,自己则陪在一旁讨论道经。
至天明,仆人才拿着一碗干粉末进来。
“老爷,按照道长所说的制好了。”
“好好,快让小少爷服下。”
小公子母亲亲自取来温水混入一勺粉末让他服下。
不多是,小公子便开始干呕。
“取痰盂来。”
“呕”
只见他吐出一堆堆黑不溜秋的东西,仿佛蝌蚪般,吐了半刻钟,众人再一看他背上,果然没了那些脓疮。
朱员外领着一干人急忙跪下谢道:“多谢先生施妙手,弟子说话算话愿将家产奉上。”
吴名又将他扶起:“贫道是个出家人,你若送我金山银山却是坏我修行哩”
朱员外连道不敢,见吴名果真什么也不要顿时敬意更深,真乃大德也
当即又摆了宴席谢恩,吴名推辞不过只能依从。
宴席吃罢,吴名便为众人讲经说道,又至天昏方止。
入夜,吴名忽然察觉阴狱中的假身被人移动了。
连忙叫来朱员外:“贫道有事将去,多谢员外款待。”
朱员外不敢阻拦,施大礼道:“先生大恩不敢忘,今后我家亦世代敬道,供奉诸贤,以偿先生恩德。”
“哈哈,道在于心不拘于形,不强求不强求,我去也”
说罢,便作一阵清风走出大院,落入城隍司中。
朱员外方知是仙人下凡点化施恩,当即又叩首谢礼。
吴名无声潜入狱中,见两个狱卒将他假身架起便要拖走。
“这厮怎的这般轻”
“定。”
吴名吹了口仙气,念句咒语喊声定,将两个狱卒定住。
上前解下假身自己上前被他两个架住,叫声解便有散了定身术。
“咦,刚才怎么感觉好像愣住了”
“愣什么愣,快走吧,判官在催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