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在周睿讲述期间,老皇帝一直用心倾听,眼神时而谨慎,时而振奋,直到周睿说完,他闭目良久,久到本极其笃定的周睿心里都开始犯起了嘀咕,才猛地睁眼,毫无帝王风范地用力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
听到这话,周睿已经悬到了天边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成了
“老八,不错,你很不错。”老皇帝破天荒直接赞许道,甚至还不满意,又用力拍了拍周睿的肩膀,仍带着振奋与激动的眼里满是欣慰,“这才是真的为朕分忧之前都是屁话,什么贪污腐败,贩妖饲鬼,你当朕不知道吗”
“可那又如何”
“在朕看来,私德有亏,不是一个帝王的污点,只要他有能力治理好江山,有能力守住社稷,朕便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正如这次侍郎案中你所扮演的角色,比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记住,大局为重”
“你的教育改革,不错,大有可为不过,这样一来,可就得罪人了,还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儒,你,扛得住”
老皇帝说着,深深看了周睿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将那些大儒全都赶到老五那里去,你就哭去吧。”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话说出口,其实代表着他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倾斜了天平,往这个第大步。
周睿一直在观察他的态度,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没点破,目光熠熠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施行教育改革,最终得益的都是天下百姓,都是千千万万个很快便能入品级的文人。”
“父皇,百姓不傻,文人更不傻,他们不会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
“而比起天下百姓,大儒又算得了什么”
“嗯,你先具体说说,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老皇帝忽然开口。
“当然是父皇您了”周睿义正严词道,“此番教育改革乃国之大事,单凭儿臣一人,必定捉襟见肘,沸反盈天,还得父皇您出面,主持大局”
“你这滑头”老皇帝笑骂道,随手丢了个东西过去,又叹息一声,“老八,不得不说,朕之前的确小瞧了你。”
周睿未躲,接过一看,当即大喜,正了正衣冠,跪拜道:“谢父皇儿臣替天下千千万万个百姓,拜谢吾皇圣明”
“少拍马屁”老皇帝啐了一句,大手一挥道,“放手去做。”
“不过,东西朕已经给你了,便不会再出面,一切由你自行斟酌,事情办成了,你自有收获,若办不成,便继续回去做你的八贤王。”
“儿臣定不辱命”
“去吧。”
“儿臣告退”
走出御书房,周睿整个后背都是湿的。
所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别看他方才的各种应对都还算得当,实则每一步甚至每一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总算,最终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并且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
摩挲着手中金属质感,隐有磅礴力量吞吐的令牌,周睿感慨不已。
果然,老皇帝的格局很大,只要能让他看到,他周睿并不是为了谋私利,而是真的心系百姓,心系江山社稷,而且确有能力改变大周朝目前的危急局势,那么,顺带而来的那点私利,老皇帝根本不在乎,反而还给他加了码。
柱国令
凡持此令者,享受巨量国运加身
放眼满朝文武,衮衮诸公,也不过只有左右二相拥有此令,而皇族中人,除了声势浩大的三王党魁首宏亲王与五王党魁首礼亲王,也不过就只有长公主一人持有
此令本身无特权,但却又象征着滔天权势
现在,此令的拥有者又多了一个,他睿亲王周睿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周睿正心潮澎湃间,一道尖锐中夹杂着震惊的声音传入耳畔。
转头一望,却是曹纯曹公公正惊异地盯着他手中的柱国令,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倒是眼尖,先莫要声张。”周睿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将柱国令放入怀中,瞬间感受到了那汹涌而来的国运,整个人宛若瞬间泡在了温泉,通体舒泰。
一旁,曹公公满心震撼。
方才这睿亲王进入后,整个御书房一直散发着令他头皮发麻的气息,后陛下的那一声咆哮,他一直值守门前,自然能听到,心中大骇,还在为睿亲王担心。
后来却是久久没了动静,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还在想,许久未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了,睿亲王这次怕是悬了。
谁成想,居然
这岂不是代表着
回过神来,曹公公当即施了一礼,望向周睿的目光中有讨好,却也仍带着震撼:“王爷放心,咱家的嘴可严实了呢。”
周睿笑着点头,“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与你叙旧。”
“恭送王爷”
“回吧。”
周睿大步流星,走出宫门,饶是沉稳如他,也忍不住咧开了嘴角,笑容逐渐扩大。
终于,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虽说老皇帝最终也没答应出面,不过给了柱国令,效果其实也达到了,今后办事,终于不必遮遮掩掩,蝇营狗苟,那般小家子气了
“臭小子,我做到了我该做到的,接下来,就要看你的功德给不给力了”
“不过既然老皇帝已经知道了我与侍郎案的关联,与那臭小子也就不必每次都是半夜密会了,若是瞒不过老皇帝,反而招来无端揣度,今后,完全可以摆明了就是欣赏他,将与他来往放到明面上。”
“等等,还是不行,等施行教育改革,老五恐怕要疯,还是不能与他明着来往,以免给他招惹祸端。”
“还是暗着来吧,他现在的身份又是奉天司青衣,别惹得老皇帝误会,以为我贪心不足,还想染指他的奉天司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今天办成了这么大的事情,周睿第一个想到的却非自己,而是如何更方便地与那不能公之于众的儿子来往。
可惜,种种原因,思来想去,哪怕已经无关侍郎案了,他俩仍旧还是不能明着往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